听他这么说,季延脸上突然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羞惭,他看了看还伏在书桌前睡着的黎观月,虽然明知道她离醒来还早着,但还是像怕被她听到似的,低声道: “不能告诉她的,这东西就要我们悄悄偷走才行……” 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就带上了微微的哀怨和失落,道:“要是我说了自己的身份,估计观月巴不得赶紧把东西给我然后赶我走呢……” 他心不在焉地翻着架子,心里直嘀咕,探子不是信誓旦旦保证查明了黎观月就把东西放在了书阁里吗?怎么找不到! 哦,对了,不是“放在”书阁,他的东西还没那么被宝贝。季延面无表情地想,当时探子怎么说的来着? 许多公主府之前的奴仆说过,当时长公主殿下气势汹汹快步冲进书阁,将东西随手一扔就走,衣裙蹁跹间,她转身跃上高头大马就策马而去,除了哒哒马蹄卷起一地尘埃外,什么都没留下。 那个锦盒就这么被扔在了书阁里不知那个犄角旮旯里落灰呢! 想着想着,莫名悲从中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换个地方找找。突然,一处稍稍突起的地方从指腹间划过,他疑惑地轻轻一按—— 啪——咯噔!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半个匣子弹了出来,小孩率先跑过去,举起里面的东西就给季延看:“三叔,是一个盒子!” 季延精神一振,他快步走过去,双手接了过来,看着熟悉的花纹,心里竟然有些激动——虽然如他所想,黎观月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锦盒,上面都落灰了,锁也锈住了,可是起码她没把它扔了,还放在这种隐秘的地方。 擦拭了一把上面的落灰,季延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将它收好,道:“找到了,我们走吧。” 小孩乖乖点头,站在原地就向他张开了双臂,示意他来抱自己,没想到季延竟然站着没动,还用嫌弃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难以置信道:“你刚才尿在自己身上了自己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抱他。 小孩简直惊呆了,他呆滞地看着季延,气急败坏道:“季延!你还有没有良心?” 季延笑了笑,这个笑在小孩眼里显得特别坏,直白道:“想走就得让我乖乖拎着,不许半路上又说自己想吃糖葫芦!” 小孩捂着湿漉漉的身下,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屈辱地道:“好……” 正当他委委屈屈伸长了脖子等着季延时,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不行”,紧接着,季延脚步一转,直接略过他,走向了黎观月。 又怎么了?! 小孩心中咆哮着抬起头,却看见刚才还“特别坏”嘲笑自己的人走到黎观月面前,弯腰看了看对方的睡颜,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眼中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 紧接着,他伸手将书阁半开的窗子轻轻关上了,日光明亮,他甚至还怕晃着黎观月,将那薄纱也放下来了一些,正好遮住日光,但也不至于被醒来后的黎观月察觉有人来过。 “在这儿睡着了,可别被凉风吹到了……”他喃喃道,伸手忍不住拨弄了一下黎观月额前的碎发,惹得正睡着的人不耐地蹙了蹙眉,才慌忙将手缩了回来。 “哟,心疼啦?早知道你别点人家睡穴呗。” 小孩看不过,酸溜溜地道,季延僵着脸转身回来,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从口中迸出字句:“不闭上嘴没人以为你是个哑巴!” 书阁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几个侍女正往这里走来,到了必须要走的时候了,季延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黎观月,接着一把拎起小孩,如同来时那样,几个轻盈的飞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书阁里。 两人出了长公主府,到了一条偏僻不起眼的小巷里,七拐八拐,季延敲响了一扇乌黑的窄门,“咯吱咯吱——”门开了,他带着小孩,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一闪身进入了里面。 刚进屋,小孩就急匆匆冲进了自己的屋舍,嚷着要换掉湿了的衣物,季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锦盒,他此次隐瞒身份悄悄前来大越,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弯刀出鞘,“咔嚓——”一声,锦盒被锈住的锁就断成了两截,打开盒子,一副画像慢慢展示在季延眼前,上面的男子赫然就是他自己的容貌! 唉,季延心里叹了口气,两年前的自己还是一副青涩的样子,虽然年纪还小,但却偏偏很得那些姑娘们喜欢,不像现在,两年战场厮杀,风里来雨里去,他这张脸都沧桑了许多,不青涩了。 当年他父亲与大越先帝共同为他和观月定下了婚约,他们没有见过彼此,可按照两国习俗,两人互相交换画像、信物后,便形同成婚。 是以他专门挑选了乌秦最好的画师、画像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