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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河,唯有城门前一座吊桥能通行。

    照理来说,当初闻行任十五万虎贲军驻守在此,寮军应当很难能攻进城内,更何况是将里头所有的晋军全部驱赶了出来。

    安庆城被破说来也戏剧,竟是因为城内混入了不少寮国细作,佯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寮军大举进攻了整整三日,日夜不休,城内虎贲军疲惫不堪之际,城内那些寮军细作便在城内作乱,竟是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将城门打开,放入了寮军。

    寮军和虎贲军又在城内死战了一日,最后闻行任被暗伤,陆昌这才不得不下令虎贲军放弃安庆城,撤回灵溪城驻守休整。

    城内混入了成百上千的寮军细作,闻行任都没查出来,以至于让那些细作打开城门放入寮军。

    也难怪知晓安庆城被破后,老皇帝气的摔盏,大骂闻行任是个废物。

    此战对闻行任来说,是他戎马半生中最为屈辱的一战。

    安庆城易守难攻,唯有此次和十年前那次,上百年来唯有两次被寮军攻破过,十年前林思慎的父亲林诤便是借助河道干枯,挖开了数百条地道,率军返回城内。

    一举将寮军赶出了安庆城外上百里,还一鼓作气攻破了寮国两座城池,那一战寮国元气大伤,不得不老老实实了十年。

    也就是从这两年开始,寮军才又蠢蠢欲动起来。

    正当林思慎看着安庆城沉思之际,陆昌突然找了过来,他站在林思慎身旁幽幽叹了口气道:“小将军,此战恐怕要打上许久。”

    林思慎偏头看着陆昌,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陆副将没把握?”

    陆昌无奈一笑:“当初寮军也是费了两月才能攻破安庆城,这次轮到咱们攻城,恐怕要用的时日比寮军还多。”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闻行任突然自不远处大吼一声陆昌,陆昌这才匆匆和林思慎告辞,快步跑了过去。

    帐篷已经搭好,看来闻行任也知晓这一战需要耗上不久,他下令让赶了半天路的将士们歇息了半个时辰,而后便集结前锋营准备第一次攻城。

    城墙之上的寮军早已严阵以待,两军相对间,战鼓声骤然响彻天际,攻城之战瞬间打响。

    林思慎骑着战马率领着羽林军,在闻行任的布阵之下率先动手,上千架强弩对准安庆城墙,林思慎在架好的□□前巡视了一圈,而后一声令下。

    昏暗的天色之下,呼啸破空的□□足有手臂般粗细,尖锐的箭尖猛然扎入了城墙之中。接着便是投石机,巨石不断地砸落在城墙之上,不消片刻便砸出了不少深坑。

    早便严阵以待地步兵紧随其后,蜂拥着驾着云梯冲向了城墙,在城墙之下将云梯驾上,不怕死的嘶吼着爬上云梯。

    寮军将早已备好的石块,点燃了火的油桶,丢下城墙,将爬上云梯的晋军砸落下去,可一个倒下另一个又接着爬上去。

    无数士兵如同肉盾一般,举着盾牌掩护着冲车,开始冲击城门,可不过才两下,冲车便被寮军扔下的巨石砸坏,连同着冲车旁的士兵都被巨石砸死,头骨爆裂鲜血四溅。

    眼前的火光交织着喷洒的鲜血,耳畔的嘶吼声让林思慎耳膜生痛,她看着眼前那些被巨石砸死,被利箭穿破胸膛,被火烧的满地打滚的士兵,只觉浑身控制不住的开始战栗。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远比她从父亲口中听到的,书上看到的,要惨烈上百倍千倍,

    城墙之上的寮军开始将烧的滚烫的热油泼下,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尸体便多了上百具,皮肉烧焦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恶心作呕。

    这样的攻城明明是在送死,林思慎眉头紧蹙面色苍白的驾马跑到了闻行任的身旁,耳旁那震天的厮杀声,让她不得不大声喊道:“闻将军,这么强攻恐怕行不通,将士们只是在徒然送死。”

    “攻城便是用人命堆上去的。”

    闻行任懒得看她一眼,他知道这是送死,可攻城哪有那么容易,哪一次攻城不是要断送数不清的士兵生命。冷冷丢下一句话后,他继续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们源源不断地望前冲去。

    头一次攻城毫不意外的以失败告终,然后这也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两个月,林思慎才见识到了何为地狱。

    短短四日,九次攻城皆是告败,寮军见晋军折损了不少人,便开始派人出城迎战,两方士兵每日都是厮杀冲锋,地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恶臭血腥味,秃鹰盘旋在半空不肯离去。

    没有料想中摧枯拉朽的破城,只有无尽的相持煎熬。

    林思慎从一开始的茫然失措,到最后也麻木了死亡,在闻行任的指挥下,她和李校尉一次一次的率兵冲向迎战的寮军,拼死的砍杀搏斗,抛洒在脸上身上的血已经认不出是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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