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安背后升起一股子寒气,望了望眼前的君王,不可能会这样巧。 赵晟被他看透,不说话。 沈思安无法开口疑赵晟。 思虑片刻,他只能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官家,秦娘子今日忽扶着肚子呕吐,她自称已有妊,此事关龙嗣,官家还是得请个御医来,替她把脉。” 赵晟方杀人,又得子。 一生一死,一喜一悲,都由赵晟自己亲手造化。 是矣,他也并不喜悦,又惊又吓。甚至下意识觉得,这孩子会不会是钱母投胎过来报应他的,登时害怕又厌恶。 “他母亲已是戴罪之身,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挥手假寐,敷衍道:“我让皇后宫中会医术的尚宫过来瞧她。” 沈思安补充:“中书与参知不在,官家别忘了,还有那邵郎将在朝内坐阵,他手握重兵,一半在常州看守对岸,一半全都驻扎在建昌布防,郑思言一日未归,这禁军势力也一日被他收归所有,要想瞒着他......” 赵晟睁开眼,眼中都是疲惫顿生的血丝跟阴霾:“朕会想个办法,将他支走。” 沈思安:“如此......正好。” 他缓缓转过身去,福宁殿依旧沉肃漆黑。 赵晟忽然在他身后叫住他,“思安啊。” 沈思安转身。 赵晟的面容离远了,就有些模糊,但肯定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变了的人,叹出一口苍凉的气。 “你不要觉得我狠,不要怪我,不要弃我。都是他们先逼我的。他们要我做一辈子的傀儡,将来还要我的太子做小傀儡...... 可是我是个人啊,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当了天子,当了官家,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叫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沈思安眼睛发红,弯腰并手一揖,于黑暗中道。 “臣,都懂。” * 瑞雪召丰年。 而沈思安被贬漕转运使,外迁吉州时, 崇安元年的年底,就下了这几年以来百姓所观最大的一场漫雪。 雪如撒盐,城户堆银,满山的雪蕊,正是踏雪寻梅,烹雪煮茶的好时节。邵梵此时在左巡院接到宫中旨令,传他入宫,院子外,一群亲兵堆出的雪狮已经初具雏形。 邵梵出了院,骑马疾行在御街道上,马蹄子踏出一阵飞粒,这场景,犹如去年他与赵令悦刚重逢的那一幕危险山雪。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苗贵妃失势,苗素也不再执着嫁他,邵梵仍旧孤家寡人,他忽然就记起他一些从前有过的妄念来,而牢门深深,他的妄念自峡谷雪中被他救出后开始,又辗转各地被他囚禁一年,还未结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