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不同的人声,闷在越发黑沉的殿内发酵,束缚在金黄的殿堂之内,出不去。 远于常州的宫内下起了一阵新雨。 赵令悦听得雨声,疲软发酸的双腿垮了最后那道门槛,不再听里头的争吵。 她上前几步头靠着刷金漆的柱子,伸手接雨。 那雨水化了焚香的味道,打在手上,触感格外清凉,一闻,还有沉水香,赵令悦微微一笑,掩下几丝困于此地的落寞。 她之前在林中用脚抬起他下巴说的话,好像说错了。 邵梵除了是棋子,也是执棋人,他正与王献搅动一场史无前例的风云与大雨。这样狂妄至极,目无法纪的一个人,谁又能拦的了他呢? 但赵令悦确定,只有活在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地赢,一直赢,她等着,活下去等着看他的结果。 * 赵晟要拟指,本该交给钱檀山这个中书,但钱檀山却行了封驳事。 于是这下王献与钱檀山都被赵晟一气赶了出来,下了雕龙画栋的石阶,一起跪在露天的殿外。 风雨之中,李四海找人安排带赵令悦走,自己得趁宫门下匙前,去找能接圣旨的其他人。 他见赵令悦不动,用力推了她一把,将柱子旁的她推了个趔趄,卒了她一口,“你没长眼睛,还不快跟着他们走?!” 赵令悦由一个禁军压着,跟在那两个宦官身后,一个宦官为她打着伞。 雨不大却密,积在缟素的裙角,衣物变得湿重。风吹不动,雨水泡发了她的鞋面渗入脚心,渗入伤口,凉的她脊背发毛。 经过王献与钱檀山时,跪着的王献抬头看了她一眼。 赵令悦接过宦官的伞,搁在她与他头顶上,以便他于雨中听清自己的话。 她说,“你们不愧是兄弟,一般狂妄,一般无情。虎毒尚不食子,赵琇曾是你的妻子,你于她临盆时背弃了她,抛她独自在建昌,让她艰难生下了你的孩子差点没了命。” “……” “现在你已经拿了她的父亲,拿了她的弟弟,这还不够,还要跟邵梵一起将她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赶尽杀绝。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是啊。”王献淡笑着摇摇头。 红色衣袍已经湿透,成了深沉的玄色,压在他脊梁骨上,衬托出他一贯斯文单薄的身形。 他目视前方,道,“我们都曾九死一生,也许当时我们两个就该死去,因为侥幸活了才有了这些后来。我遇见了公主,虽然非我所愿,但仍旧与她成婚,耽误了她寻觅良人,确实该遭报应。” 他说罢,仰天,让雨打在自己脸上,有几分痛苦的神色,“郡主,如若你身上背着三万八百多至亲的冤魂,冤魂一直不散去,你又会如何做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