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侍笑吟吟道:“总要先过了您的眼,奴婢才敢收。”又问,“那崔郎君?” 文老夫人淡淡道:“小孩子不懂事,崔氏和他有什么关系。一个侍从起居的偏房,怎么能劳动文府的主子关怀?” 崔氏是文老夫人的偏房之一,也是文三爷的生身父亲。 但文老夫人的正室出自修行世家,又是文老夫人嫡亲的表弟,那些偏房再怎么得宠,都不能越过正室去。文老夫人生有三子二女,都只认正室为父亲,即使是偏房的孩子,遇见亲生父亲也只能淡淡称呼一声郎君。 听了文老夫人的话,刀侍心下有数,应道:“奴婢明白了。” 她出了朝阳馆,三爷正十分焦急地等在外面,见刀侍出来,连忙赶过来问:“我爹……崔郎君他……” 刀侍对他摇了摇头,含蓄地提点道:“您父亲正病着,几位郎君都该在床前侍奉,如此方能彰显文氏的德行尊卑。” 文三爷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变来变去,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怨怼神色。 他这不满也并非全无来由,文家是修行世家,病了痛了修行出了岔子,自有修行者的手段解决,何须什么床前侍奉、端茶捧药,那根本就是磋磨人的手段。 他自然不敢怨恨母亲,只能在心里默默怨恨父亲:身为正室,平白占住了父亲的名头,让自己不能和爹爹亲近;如今一把年纪,病倒还不消停,还要折磨偏房,真是没有半点正室的气量,倒不如病死算了,省得横在朝阳馆里碍眼。 他到底年轻娇惯,心里藏不住事,怨怼的情绪顿时就显露出来。刀侍暗自皱眉,却听文三爷强笑道:“多谢您了,我能不能进去给母亲请个安?” 刀侍眉头松开,颔首道:“三爷还是回去吧,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文三爷不情不愿地垂下头,应道:“是。” 看着他不甘离开的背影,刀侍摇摇头。 她是文老夫人的亲信,文老夫人什么事都不瞒她。她自然知道,所谓‘侍疾’不过是随口编出来的借口,用来遮掩外人耳目而已。 这朝阳馆现在看似平静,实际上内里汇聚了文氏所有高手客卿。没有文老夫人的准许,所有人不得擅自进来,更不能擅自出去。 如有违拗,那是毫无转圜的死罪。 文三爷为这点小事而来,当然不可能进去。事实上哪怕他现在死在了朝阳馆外,文老夫人也不可能为他破这个例。 另一边,文三爷走出很远,回头遥遥望着朝阳馆的影子,眼底满是不甘,嘴唇微微蠕动,吐出几句模糊的词句来。 “绝对是装病!”文妙斩钉截铁道。 她捧着汤碗咕嘟咕嘟猛喝一气,转眼间比脸还大的汤碗见了底。 岑陵看得心疼:“文家是没给你饭吃?喝完再说,不急。” 文妙拿帕子擦擦嘴,示意柳兰扬和陈礼不用给她盛汤夹菜了:“柳师兄你怎么穿成这样?” 柳兰扬化成中年男子模样,他这张幻化出来的脸虽然算得上端正,却时时刻刻都挂着赔笑的表情,这种神情出现在柳兰扬脸上堪称惊悚,哪怕此刻他顶着一张和本人南辕北辙的脸,文妙也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跑堂。”柳兰扬言简意赅陈述自己的身份。 文妙迟疑道:“……不是说书先生吗,换了计划?” 她进文府之前,一行人的计划里,柳兰扬是要去扮说书先生的。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的表情立刻同时变得十分古怪,柳兰扬含糊地嗯了声,岑陵则道:“说书先生容易挨打,还是不了。” 文妙一时没想明白岑师姐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肃然道:“我不相信老太爷是真病了,绝对是装的。” 柳兰扬眉尖微蹙,没有立刻言语。 天枢小队这次陪文妙回天端城,是为了右司的一件任务。 近来,天端城内发生数起失踪案,根据初步调查,失踪案指向天端文氏。 文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