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二人远远避开皇帝视线, 不被他想起来,在皇帝的注目时兢兢业业扮演一条乖顺的狗,足以提心吊胆地存活下去。 江皇后和他夫妻多年,对皇帝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右。她自己没有办法为了性命就弯腰折节谄媚求活,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无论如何不希望自己年幼的女儿和新生的幼子再丢掉性命。 失去母亲和兄长的庇护后,和颐公主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听从母亲临终前的教导, 带着襁褓中的五皇子避居长乐宫。平时寸步不出宫门, 偶尔听到皇帝二字立刻露出恭顺濡慕的神色,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熬到了五皇子三岁。 原本齐国皇子皇女新生时, 都会请齐州分殿的弟子来帮忙检测天赋根骨。但皇帝性情残暴倒行逆施, 道殿铁律不得插手王朝更迭红尘俗事, 却不代表没有自己的喜恶。 因此自皇帝登基以来,再也没能请动过齐州分殿的人,他索性招揽了几个散修为皇室客卿,皇子皇女们检测天赋,都由客卿出手。 不过天赋高低和血脉显然没有什么关系,尽管齐氏皇族一直标榜自己血脉尊贵无匹,这么多年来从没出过高阶修行者,这一代皇子皇女同样如此。 江雪溪是个例外,他天赋奇绝、幼年早慧。和颐公主早发现了这一点,她很想给江雪溪测根骨,却根本不敢去请客卿。 当年太子被废,郑昭仪从旁挑唆,致使她的兄长惨死。这三年里不是没有人试图朝长乐宫中伸手,幸亏江皇后留下了几个忠心可靠的人,与和颐公主一同将长乐宫守得风雨不透。而和颐公主竭力低调,看上去不足为患,她们渐渐也就顾不上理会长乐宫了。 江皇后死后被废,和颐公主和五皇子姐弟的地位就变得非常尴尬。他们失去了中宫嫡出的身份,却依旧因为生母做过皇后,而受到其他有子嗣妃嫔的忌惮敌视。 和颐公主出生时,江皇后还是太子妃,当时皇帝还是太子,还曾经对她端起过慈父的模样。当年和颐公主新生不久,太子就依照旧例请齐州分殿派人为她检测根骨。 她明白,现在皇宫中的这些客卿,远远不能与齐州分殿的仙长相比。检测根骨的水平还在其次,更要命的是,后妃无法买通齐州分殿的仙长,却能买通这些客卿。假如五皇子真有些天赋,她们姐弟也未必能听到一句真话,说不定连第二日的朝阳都看不见。 和颐公主想不到别的办法。 她尚未出嫁,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被硬生生圈在了长乐宫这方寸之地,连读书学琴都是江皇后生前的贴身女官轮番教导,根本没有机会去寻可靠的修行者为五皇子测根骨。 但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和颐公主再过一年便要及笄,齐国惯例到了及笄之年就该谈论婚嫁。 到时候最好的情况,是皇帝忘记了还有这个女儿,不理会她的婚事,长长久久拖延下去;坏一点的情况,是皇帝将她当做一件玩意,随手赏给哪个宠妃的兄弟、逢迎的幸臣,后半生搭进去了,而弟弟没人照管,同样活不长久;最坏的情况是,皇帝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双儿女在,顺手要把他们弄死。 和颐公主等不起,也赌不起。 江雪溪毕竟年幼,他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和颐公主那段时间常常悄悄离开长乐宫。 对于年幼的江雪溪来说,长乐宫外是最可怕的地方。姐姐无数次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只有待在这小小的宫院里,才能和姐姐在一起;一旦他离开长乐宫,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有一日,和颐公主午后换上宫女的衣裳出门,直到太阳落山也没回来。女官们很着急,碍于公主临出门前的吩咐,又不能出去找。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等到深夜,倾盆大雨里,被雨浇的浑身湿透的和颐公主叩响了宫门。 女官们匆忙围上来,和颐公主却无心细说,只道自己回来的半路上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