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雪花噼啪敲打着门窗,甚是可怖。 夜晚仿佛一道巨大的幕帘,遮去这世间的光明与期待,只落下死亡与寂寥的恐惧。 我卷在榻上,被屋外一阵比风雪还响亮的骚动声吵醒。 推开门见看到师父用他的长袄遮在头顶,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一个婴童。 周围人眼神怪异惊恐,师父神色凝重,忍不住跑过去想看个究竟。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和阿弟一样浑身煞白,被寒风冻得发青的婴童。 “从今往后他便是你师弟,你个做哥哥的定要待他如亲生肉骨,不可让他受了委屈,保护好他。” [——“从今往后,你就是哥哥了,你要守护好他。”] 那些血淋淋的回忆夹杂着刺耳的惨叫声,烈火无情燃烧呼啸声,瞬间侵入大脑混淆骤风,混淆了师父与阿娘的话。 仇恨的执念在心里生了根—— 他回来了。 是他阴魂不散,他非要要了我全家人的命,如今连我也不想放过! 那怪物,那不详之身,那要我全家颠沛流离,引来妖火屠村的祸根! 杀了他。 有声音在胸口叫嚣。 杀了他。 他该死。 …… 几个月的禁闭结束之时,连师父也有意无意地不再让我接近。 看他一天天长大,看他咿呀学步,看他会跑会跳,看他因惧怕阳光而痛苦,也会因得了个新的玩具而欢笑,看他一头好看的白发越来越长…… 假若阿弟没死,应该也会长成这个样子吧。 可惜那些已经被掩盖埋葬的回忆哪怕已经日久模糊成碎片,却还是扎得心口痛苦不堪,饱受折磨。 原来仇恨是会生根的,牢牢抓在你的灵魂深处,根枝利爪般硬生生插入血肉中。 一动,便叫你生不如死。 我是个兄长,可我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 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曾无数次的发了疯,想要杀了他。 我是罪人,是独自苟且偷生无法守护家人的罪人,也是懦夫,被自己本心肆意操纵的懦夫。 求道教会了我爱世人,大爱天下,爱自己,却怎么也学不会如何去爱他。 我知他不幸、委屈、苦痛、无助、孤独。 知他渴望关心,他抬头时能望的人唯我一人。 可以我惧怕我心中魔,怕我失手。 视而不见是我能为自己、也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知他恨我。 恨我为何总是对他恶言厉色,不屑一顾,麻木不仁,甚至见死不救。 他生来特别,易受恶谤偏见,本就不为世人所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