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仨齐声问:“说了什么了?” “他竟奏说,昨夜元宵节,吴贵妃于宫外私会钟离王,还私相授受了一只写着淫诗艳词的花灯。” 果然把几人都震住了。还是越毂反应最快,压下打听这香艳轶事的好奇心:“这跟咱家小姑奶奶有啥关系?” “要说这位世子爷的为人,京里无人不知,他说的话,也没人敢全信。听老爷说,本来奋武王府那个伴读说得是‘那男人背影儿恍惚惚有几分像’,可被世子当场踹了一脚,立马就改成‘就是钟离王没错’。可钟离王却说,他昨日一整天都在城西的嘉福寺中……” “哦——”听到这里,越毂已经明白了,一拍脑门儿,“嘉福寺,原来是这样。” 小丘子接着说:“就是嘉福寺,在那里遇到了咱家姑奶奶。现下两面各执一词,宫里这才让大夫人带着七小姐去当面对质啊。” 马车中,越季问道:“就凭一个伴读一句含糊话,他们就敢陷害王爷?” 唐氏忧心道:“当然不是,尚有前因。事情的起因,是昨儿元宵佳节,吴贵妃回府省亲。照理,后妃省亲应在元旦,但除夕那一晚,吴大人因公外出,不能回府。既不能见到父亲,吴贵妃便也留在了宫中。这才改为了元宵节请旨省亲。皇上一向待吴家极厚,听你大伯说,眼下,又要依仗他们对抗朝中的主战势力,当然是有求必准。可昨夜吴贵妃回宫后,翊坤宫多了一个极为精致的花灯,又并非是宫中所制。其他还好说,那灯罩的竹骨,是蜡底紫花的湘妃竹。要知道,这种品级的湘妃竹珍贵至极,偶有用来做成扇柄的,已经是贵过金玉,打造半人来高的一个灯罩,那得要多珍贵?当然会引人注意。大概是翊坤宫宫里的人有跟奋武王府中人熟识的,这件事便传了出去。刚巧王府长史司的典仪经常与礼部来往,知道今年湖南贡上的,正是蜡底紫花的湘妃竹,而陛下只将赏过一个人。” 越季已经猜到了:“钟离王?” “不错。” “巧就巧在,钟离王昨夜也不在宫中。因为元宵节是团圆佳节,钟离王在节前就请旨说,尚孝王还在北地,他身为人子不敢偷安富贵,所以想要出宫静思。这是人伦常情,皇上又哪能不准……” “钟离王是不在宫中,他的确是出宫静思了,就在城西嘉福寺,从早到晚,我也在那里啊!” 唐氏恨不能去堵越季的嘴:“小姑奶奶,快别乱说了,坏就坏在这里,你可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就跟钟离王一个年轻男子一整天躲到城外去了?要说这位王爷到底是根基浮浅,怎么就能把个清白姑娘给拖下水。他的名声重要,你的名声就不重要?” “这不是谁的名声更重要的问题,是是非曲直的问题,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能由得他们颠倒黑白!” 车厢忽然颠了一颠,速度减慢了。越季挑起车帘:“怎么了?” “小姐您看,前面是潇湘府吴家的轿子,排场太大,当着咱们的路了。” 越季往前面看,是银顶轿,而吴大人此时应该早朝未归,所以轿中应该是吴夫人。 唐氏问道:“这条路是往宫里去的,难道吴家人也要进宫?” “我猜是吴夫人带着吴双。” “她们?” “是啊,巧得很,昨日吴小姐也在嘉福寺中。她进宫,应该跟咱们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被祝北赫这一闹,早朝也朝不成了,匆匆散了。承平帝其实心里颇为恼火,此事真也罢假也罢,家丑不可外扬,怎能当着满朝文武这样大张旗鼓?当即命一干涉事人等随驾移至乾清宫。 大臣们遇到这百年难遇的大艳闻,下文却不得而知,都悻悻然心有不甘。从奉天门到午门的一段路,仿佛十万八千里远,走得慢到不能再慢。走到了也不急着散去,三三两两窃窃议论: “您看这事有几分可信?钟离王,当真是鬼迷心窍,自毁大好的前程?” “不好说、不好说啊。谁不知道,奋武王那位世子爷,就是个金玉其外的混不吝,就算做出再出格的事儿,在陛下的心里,也顶多就是个‘缺心眼儿’,并不会真正太怪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