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兮窈本以为她不过做了个长长的噩梦,却不想后来几日发生的桩桩件件,竟与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这才恍然,那不是梦,怕不是她和岁岁的未来,抑或是上苍眷顾,让她重活了一世。 穆兮窈心惊胆颤,唯恐岁岁再遭了穆兮筠毒手,不敢继续留在庄上,在谋划了半个月后,带着岁岁逃出了农庄,直奔掖州而来。 她那姐姐穆兮筠不知道的是,她的确不清楚究竟谁是岁岁的爹,可她并非一点眉目也无,只是当时因着不确定,再加上生性胆怯,又遭了那样的事,始终不敢为外人道。 其实镇国公府宴席次日清晨,她匆忙离开那院子时,在院中瞧见了一人,正往她方才逃出的屋子而去。 那人正是安南侯府的小厮! 要说她为何知晓,因前一日,坐在去往镇国公府的马车上,穆兮筠蓦然掀开车帘不住地往外望,她便也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瞧。 只瞧见一辆宽敞的马车,和两个跟在外头的小厮,其中一个灰衣的便是穆兮窈后来在镇国公府瞧见的那人。 她本也不知这是哪家的车,只听得穆兮筠身侧的婢子激动地对自家主子道“姑娘,安南侯府的”,她方才知晓。 如今,她没有选择,离开庄子,她能来的只有掖州。 她心里明白得紧,她爹帮不了她,若她爹真的有一分在乎她,就不会这么多年放任她在庄上,不闻不问。 能救岁岁和她自己的,唯有她自己! 今日抵达掖州后,她便打听了,听说安南侯府的几个主子几乎整日待在军营,军营重地,她自是难以进入,思来想去,便带着岁岁来了将军府,化名瑶娘,用丧夫寻亲那番说辞让将军府管事动了恻隐之心,允她们母女留了下来。 待在此处,总有一日能见着她想见的人,做出她应当做的决定。 穆兮窈神游许久,才想起要答岁岁的话,然垂首,却听得耳畔响起一道均匀绵长的呼吸,一只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襟,圆圆的脑袋挨着她的胸口。凝视着女儿这一番依恋的姿态,穆兮窈的心顿时软得不像话。 她用脸颊贴着岁岁松软的头发,唇角微扬,心下迷茫犹存,却多了几分坚定。 她不知岁岁的爹究竟是不是安南侯府的人,也仍犹疑是不是该将岁岁交给她爹抚养。 可她明白,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都要让她的岁岁好生活下去! 第2章 将军府 窗外的一声鸡啼唤醒了本就觉浅的穆兮窈,她睁开眼,推开窗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估摸着快过五更,便自铺着一层薄被褥的地上爬起来,穿好衣裳。 见女儿尚且熟睡着,穆兮窈轻手轻脚打开随身包袱,摸出一个小瓷罐子来。 倒出一些,里头是些灰黑的粉末,穆兮窈行至角落的水缸前,借着自屋外透进来的,渐渐明亮的天光往里瞧,便见缸内水面上,倒映出一张昳丽动人的桃花面。 黛眉似颦未颦,一双秋水剪瞳湿漉漉的,尚揉着几分惺忪的睡意,水中人朱唇轻抿,却是无心欣赏自己的模样,反是迫不及待地将那粉末抹在自己脸和脖颈上,白皙的雪肤很快被遮盖住,变得暗沉无光的肤色登时令她的美貌减退了六七分。 折腾了一刻钟,穆兮窈对着水面左瞧右瞧,方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这粉末还是她离开京城不久,途径一家客栈时,店中的老板娘予她的。 穆兮窈很清楚她生得惹眼,是打她母亲那儿得来的美貌,可她一个女子带着孩子,这种美貌最是无用不说,还容易遭人觊觎,哪日被人拐去卖至花街柳巷也未可知。 起初逃跑时,穆兮窈便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唯恐教人瞧见,后来行至那家客栈,老板娘好心,听说她是没了丈夫,带着孩子南下寻亲去的,也知她的难处,便给了她一个方子,里头的都是便宜玩意儿,花不了几文钱,调和了抹在脸上能暂时遮掩容貌,总好过这样捂着脸,反显得此地无银,更惹人注目。 也正是靠着这方子制成的粉末,穆兮窈才能带着女儿,历经近两个月,跋山涉水平安抵达掖州。 穆兮窈收拾起东西,便听得一声软乎乎的“娘”,岁岁已然蓬乱着头发坐了起来。 她上前欲替岁岁穿衣,却见岁岁伸出小手,一边将手臂往袖子里套,一边摇摇脑袋略有些含糊不清道:“娘,岁岁会。” 穆兮窈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夸了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