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了,这个三两知己好友的宴会便开始了。 胭脂是头一回同谢留的好友心平气和地坐在一桌上,听他们吃酒闲谈,她想起最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宋霄炼可是对她很不敬,还出言调.戏过。 徐亦尘倒是很有分寸。 不过后来,这二人还是亲眼见证过她被休的一幕,尤其宋霄炼,替谢留针对过她。 正想着,一个小小的瓷杯递了过来,“论岁数,我比谢灵官还小数个月,该叫你声‘嫂夫人’。不过,我这人随性惯了,不太爱讲那些规矩,我又比你大,是以你我间直呼名讳,可以吧?” 宋霄炼朝着胭脂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胭脂就是因为从前的事不待见他,这时也不好说什么。 她点头以作回应。 宋霄炼道:“这杯酒,当是我敬你的,从前当众对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也不求你原谅,这杯酒先当赔罪。日后遇着事了,我一定再予你补偿。” 胭脂万万想不到他们这种心高气傲惯了的人会向她陪酒道歉,不由地朝谢留瞧去。 这桌上其他人反应都不惊讶,倒像是宋霄炼说了几句最平常不过的话。 谢留眼神安抚胭脂,“他本就该敬你了。” 随后又对宋霄炼昂首,“你欺她妇人心软么?一杯怎就够了。”他嗤了一声,如同在表达对宋霄炼酒量的鄙夷。 果然很快引起对方轩然的反应,“那你说要喝多少?” 谢留:“喝够另说。” 于是一伙人便比拚起来,直到喝到吐。 宋霄炼一边对着下人端来的桶,到外头呕吐,一边朝着屋内摆手示意认输。 这时谢留也已醉眼朦胧,徐亦尘同样熏熏然呆坐在一旁,里头唯二意识还算清醒的,就属胭脂跟谢愠了。 徐亦尘忽然问:“你们既已重修于好,打算哪个吉日复婚,婚书该重新送往官府登记入册吧?” 此话一出,就是有些不在状态的谢留也诧然呆住。 下一刻迳自看向胭脂,意味很明显,不是谢留不同想复婚,是胭脂一直没松口。 面对几双眼睛好奇的窥视,胭脂愣过之后恢复自然,“再说吧。” 这让她身旁得到回应的谢留茫然地眨了眨眼,清冷的俊貌瞧着有一丝无辜的委屈,像是半天才反应过来,周身的气势也变得低迷起来。 酒宴结束,宋霄炼同徐亦尘离开。 谢愠还有课业未完也先走了,只剩胭脂同谢留在。 眼看他久坐不动,一言不发,胭脂以为他是真的喝醉了,便差人进来,让有力气的下人把谢留送回房中。 结果在路上,不知什么缘由,没有跟着去的胭脂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兴许路面湿滑,照顾不周的缘由,使得喝醉的谢留在路面摔了一跤。 他那样的武夫还能摔跤,叫胭脂感到不可思议。 可床榻上躺着昏睡的人又是事实,换下的衣裳都湿漉漉的还有污渍。 胭脂静静看着谢留安静的睡颜,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难道她没答应复婚,对谢留的打击这么大么?好好一个男子汉,竟连学步的稚童都不如。 真是…… 翌日天明,尚在谢留的休沐期。 纵使他难得赖床不起一次,胭脂都觉得是正常的,昨日饮了那么多酒,酒窖都快被搬空了,不睡到日上三竿岂会罢休。 胭脂来瞧过一次,见谢留睡得安好,便让下人不要出声打扰,自己先去忙了。 隔了半晌,婢女来寻她,“夫人,郎君醒了。” 胭脂这才亲自端了醒神汤过去,然而到了院子里,本该进去服侍的婢女都在外边跪成了一排。 察觉到事情有异,胭脂没有多问,把汤药给了婢女,独自推门进去。 她刚踏入就问:“谢灵官,你怎么回事?”是发脾气她不在,还是在闹别扭? 床榻上没人,屋内看着空空如也,可婢女说,谢留就在里边。 一道黑影从她身后闪过,让胭脂心神绷紧,“谁啊?” “谁啊?” “谢灵官,你学我说话?” 装神弄鬼,胭脂听到谢留的声音,顿时安定不少,过了片刻最终在一根柱子后找到了他。 只是一见他人,胭脂便愣住了。 那个年轻威武,一脸冷酷的将军,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留缩着肩膀,学着胭脂呆呆的样子,最后在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下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你,你是谁啊?你怎么学我说话?” 这一瞬间,胭脂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你别装……” “你别装。” 又是鹦鹉学舌。 “谢留,你,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了,不认识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