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柳萋萋心下亦是滞闷难受,她强忍住上涌的泪意,伸手替秋画抹泪,“别哭了,既是到了如今这地步,谁都没有办法。” “姐姐。”秋画拽住柳萋萋的衣袂,“不然你逃吧,我帮你逃,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柳萋萋摇了摇头,喃喃道:“逃不掉,哪儿都逃不掉。” 既是逃不掉,便只能认命。 可她不想认命,亦不想让沈韫玉得逞,以她为牺牲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秋画哭哑了嗓子,但到底在柳萋萋和两个婆子的催促下,不得不离开了东厢。 为哭得不能自已的柳萋萋擦了把脸后,两婆子才为她上起了妆。沈韫玉叫来的这两个婆子都是熟手,在先前的府邸伺候的都是贵妇人。 那白皙的粉巧妙地覆在柳萋萋的面上,掩了她两颊的斑点和眼底的青黑,也盖住了她一脸的黄气。 上完了粉,再看柳萋萋的那张脸时,两个婆子都不由得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为柳萋萋扑了胭脂,点了口脂后,两人更是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柳萋萋没有注意到两个婆子的反应,她只依着她们的话站起来,换上了一身银红的袄裙。 那袄裙的料子是上好的湖绫,触手生滑,柳萋萋平生从未穿过这般好的衣裳,讽刺的是,她头一次穿却不过是作为一件赠礼,需得被好生包装。 待拾掇齐整,两个婆子便催促她出门,说轿子已在侧门处等了。 其中一个婆子还问她,是否有要带去的东西,柳萋萋环顾整个东厢,最后只走到妆匣前,将里头的折枝海棠通草花插在发髻上。 但两个婆子并未发现,拿通草花时,柳萋萋还顺道在盒底取了一物,悄悄藏在了袖中。 此时,沈府侧门。 沈韫玉本想让人悄悄抬走柳萋萋了事,可不知为何,心下总有些难言的不安,便让吉祥同刑部告了假。 毕竟柳萋萋在沈家多年,就算为着那微末的情分,也确实该最后送送她。 在侧门处等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沈韫玉才见两个婆子扶着一人缓缓而来,温暖的曦光落在冗长的抄手走廊上,亦匍匐在柳萋萋的脚下,乍一看清来人,沈韫玉睁大双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那身银红的袄裙单薄,随风裹出柳萋萋弱柳般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了妆的柳萋萋肤白如玉,柳眉琼鼻,朱唇莹润,她掩盖在蜡黄憔悴面色下的美貌若开蚌的珍珠,展露无遗。 沈韫玉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别过眼,心道不过是上了妆的缘故,再丑的女子,只消妆画得好,都能成为美人。 见柳萋萋行至他跟前,他却又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正色道:“往后到了武安侯府,务必安分守己,武安侯可不像我这般宽待你,若到时候惹怒了他,只怕都没人替你收尸。” 柳萋萋没有应声,只缓缓抬眸,风清云淡道:“昨夜撞见我和阿虎的奸情时,二爷是不是很高兴?” 沈韫玉蹙了蹙眉,沉声道:“胡说什么!” 柳萋萋勾唇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他,抑或是在笑自己。 “二爷是刑部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与阿虎有私之事处处都透露出不对劲,可此事二爷不能不信,您必须得信,因为只有我先对不住您,您才能心安理地,毫无愧疚地将我送给武安侯,是或不是?” 柳萋萋审视的眼神就像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刨开沈韫玉的胸口,将他内心不堪的想法赤裸裸地扒开给人看。 沈韫玉自觉并未做错什么,可听到柳萋萋的这一番话,他仍是忍不住撇开眼,甚至不敢直视她。 “到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又有何用,走吧,别误了时辰。” 看着他这般心虚的模样,柳萋萋只觉得可笑,想她人生中的两年光景,竟是曾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低了低身,一字一句道:“二爷,妾身走了,祝二爷能如自己所愿。鹏程万里,青霄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