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想问先前“心上人”的事。他的反应奇快:“朕没有……” 前三个字脱口而出,但后三个字,却不知为何,竟如鲠在喉。 “没有什么?没有心上人?”薛玉润撇了撇嘴,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可惜地道:“那颂圣朝影玉筝又得另想法子了。” 她还惦记着套出他的“心上人”,好从他那儿敲诈那架颂圣朝影玉筝呢。 楚正则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他眉心微蹙,神色莫测。 薛玉润信了楚正则没有心上人,尔后又哼哼两声:“照顾心上人这活还轻松些。要是没有的话,那我更不要从你这儿拿话本子,白白欠你那么大一个人情了。万一你让我绣双面绣怎么办?” 薛玉润越想越觉得这是楚正则的阴谋,她想象了一番她苦苦绣双面绣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斩钉截铁地道:“我都答应先生了,我还是每日去琼珠殿好好练筝,靠乞巧节去赢话本子吧,这个法子周全些。” 听到她要每天都在琼珠殿流连忘返,楚正则拧眉看着她,声音微冷:“所以,你是要每日听着这笛声,披星戴月回太清殿吗?” 原本跟珑缠和楚正则热火朝天地讨论《相思骨》,薛玉润已经将这渗人的笛声抛之脑后了。可突然听楚正则这么一强调,飘忽的笛声愈发清晰,她顿时汗毛竖立,一下挽住了楚正则的手:“皇帝哥哥……” “怎么?”楚正则唇边勾了一点弧度,又极快地展平,好整以暇地问道。 薛玉润想了想,松开了楚正则的手,咻地一下赶到了珑缠身边。 珑缠低着头,不敢看楚正则融入黑夜的脸色。 “算了,大不了我带上芝麻和西瓜,它们忠心护主。”薛玉润想了想,给自己安了个定海神针。 楚正则磨了磨牙:“你带什么狗、去什么琼珠殿,就在北殿练便是。” “诶?”薛玉润微诧。 楚正则喜静,她当日说怕搬来太清殿叨扰他,也不完全是一句推辞的话。她小时候性子就活泼,为此没少跟楚正则起冲突。仔细想想,楚正则至今没让人把她扔出宫,属实也算很“敦仁爱众”了。 楚正则将她的怔愣尽收眼底。 惯来伶牙俐齿的小狐狸,忽然呆住了。 他心里的浮躁忽地消失殆尽,眼底浮现出了一点笑意,他垂眸掩下了这点波澜,淡声道:“朕说,你哪儿也不必去,就在北殿练筝。” * 楚正则既然开了口,薛玉润当然不会拒绝。本来,从太清殿去琼珠殿,一来一回也要浪费不少时间,能在北殿练当然再好不过。 只是,薛玉润对楚正则这“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感觉越来越深重,以至于她在北殿架好筝,戴上护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筝弦,便立刻将手覆在了弦上,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 门外没有人。天光清亮,阳光斜洒过朱红的梁柱,又透过门纱照进来,照亮了浮在半空的细小尘埃,是个静谧而安详的午后。 珑缠有些茫然:“姑娘,怎么了?” “让我留在北殿练筝,是陛下先开的口,对吧?”薛玉润问道。 珑缠点了点头。 “昨晚上的笛声,真的不是陛下特意派人吹来吓我的吗?”薛玉润再接再厉地问道。 “德忠公公特意去查了,是一个小娘子在练笛。”珑缠哭笑不得地问道:“姑娘,您在担心什么?” “我总觉得陛下别有用心。”薛玉润嘟囔了两句,只是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楚正则会在哪儿给她挖一个瞧不见的坑,便索性放开了手。 薛玉润利落地再一次拨动了筝弦——反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也是占理的嘛。 筝声徐徐舒展,在指尖递一段万物复苏的春光。 轻快的筝声,如山谷中溪水汩汩流淌,让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的楚正则,手指微微一顿。 “陛下,奴才要请薛姑娘停一停吗?”德忠轻声问道。今儿内阁倒是没有在太清殿吵架,但是方才暗卫递了密奏来,不知是为着什么事,皇上的脸色便一直不太好。 楚正则摇了摇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