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断裂是很可怕的。 他从钱庄出来,又到几个作坊转悠,依然是日常例行检查,再就是核实账目。 大家都觉得他做着内供买卖能够日进斗金,觉得他的马鞍作坊和纺织作坊能有多少暴利,比起别的买卖来,也确实算暴利了,但一年利润其实只有几百两金子。他还不能说嫌少,他爹地封地,一年能攒个百来两金子都已经算是丰年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购买力,用他上辈子的说法就是拢共几百人的小工厂每年盈利好几个亿,然后他嫌少。这话说出去,别人都得呸他满脸唾沫。 可他那几个作坊赚的确实没有天子和长公主随手给的赏钱多。不过,天子和长公主的交道不好打,稍有不慎是要没小命的,赚赏钱这事偶尔为之、找个存在感、求个当今最大的大腿粗庇护还行,真要把这当成营生,这辈子都得搭进去。真正细水长流的,就还是开作坊,经营日衣住行买卖,以及种地。那真是旱涝保守,当然,遇到连湖和河都干掉的大天灾除外。 裴三郎坐在马车上在心里一通盘算,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府门口,路被堵了。 这次堵路是他的世子大哥。 虽然旁边的通道预留出来了,但大门就这么点宽,正在往里运东西。 米粮丝帛这些贡品可以在京里买,兽皮、山里的珍稀药材只能靠他爹带着披甲人和战奴到卧牛山狩猎寻找。这会儿正在往里搬雪狼皮。 他的马车靠路边停着,他下车,先回府,进到正堂就见他大哥跟娘正在说话,气氛蛮凝重的。他娘,那么彪悍的一个人,眼圈红了。 他走进去,先向他娘和大哥行礼,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镇武侯世子说:“父亲的腿伤了,已无性命之忧,但……”他说着有些哽咽,父亲是为了他袭爵,想去猎几件罕见的猛兽好皮子,这才伤了的。 裴三郎听到忧命无忧就淡定了,问:“是整个断掉只剩下半条腿了吗?” 他的话音一落,他的娘和大哥用一种“你是魔鬼吗”的表情看着他。裴三郎觉得他们那样子,如果他不是亲生的,估计已经被打死了。 镇武侯世子说:“被野兽伤到骨头和腿筋,站不稳,行走无力,唯有卧床了。” 裴三郎:“……”后院的战奴伤到腿都能拿根木棍当拐杖,他爹怎么就要卧床了。 镇武侯世子这次提前进京,就是想趁着路还没上冻,想把父亲送到京里来请皇家医匠再看看,可他父亲是侯爵,还没到十二月不能提前进京,就得先到太礼府上奏。 镇国夫人嫌走太礼府太慢,第二天大清早,带着裴三郎熬的两罐糖,以及后院新出来的新款式,找皇后去了。 皇后生产虽然顺利,但高龄产子,总是有些伤身子的,身完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气虚乏力没精神,早没了当初带着战奴们上山入林抓战俘奴隶的劲了。 嫡子出生,那在后宫就是靶子,宫妃们恨不得成天搅风搅浪。好在有个长公主,按住后宫一通猛锤,庶皇子都打废了两个,后宫才终于又安静下来。不过,长公主的凶悍之名也通过后宫那些妃妾们流到宫外,在那些跟皇室联系紧密的大贵族中流传。 九岁,已经到可以相看对象的年龄,嗯,已经有公府暗示,不敢娶了。 天子和皇后给气得,他们家的长公主,那些公府配得上么?还不敢娶,谁给的脸。 天子暗恨!他觉得是别人看不起他是庶皇子继位,进而才看不起他的长公主,暗自发誓一定要给长公主找个才情相貌家世品性样样都顶好的夫婿入赘。谁都别想娶他的长公主。 长公主对婚嫁还很懵懂没什么想法,她每天的时间全让父亲、母亲和弟弟占完了,至于那些见到她就下跪连抬起头都没资格的人家,干嘛要去在意?如果冒犯到她或者惹她不开心,让披甲人按住打死就好了。 宫侍来报,镇国夫人在宫外求见。 皇后让人宣进来,想着长公主可能不开心,就让人去侧殿嫡子宫里把长公主叫来。 长公主正在逗皇嫡子,姐弟俩玩得正开心呢,听到她母后宣召,说:“待会儿再去。” 宫女回:“听说是镇国夫人进宫了。” 长公主把逗孩子的波浪鼓给弟弟自己玩,起身就去了她母后那里。 镇国夫人来了,见到她那作坊又出新款式衣服了,还有一个挎包,挎包上居然挂着一只巴掌大的毛绒绒的狐狸坠饰。 长公主一眼相中,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宫侍呈上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