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忿忿的语气里隐隐添了些惋惜,“公主若不是女儿身该有多好,万般的聪慧也不必如今下这般备受扼制。” “青雨?”郁璟仪极为诧异地扬了扬眸,“我看你才真是潜移默化地被舅父蒙了心,这世间哪有身为女子却嫌弃女子的道理?” 她顿了一顿,“况且扼制我才能的也并非是那让我引以为傲的女儿身,而是丹墀之上……” “脚下有台阶。”郁棠出声打断她,一语双关地提醒道:“在自己宫里也要谨慎当心些。” 不远处的廊道上行过几个新来的宫人,郁璟仪叹出一口气,怏怏止了话头。 她拉着郁棠往自己的后殿走,待到合上殿门,这才揣着个打趣的心思盘问她。 “来,同我好好说说,此次与你那笑面虎再续旧缘,感觉如何?” “感觉?” 郁棠提壶为她蓄了一盏茶,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只觉得季世子不愧为我朝之栋梁,为人亲和敦厚,甚是真诚友善。” “……” 郁璟仪眸光熠熠地看了她一眼,“这亏心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她将茶盏推回到郁棠手中,“阿棠,你既已生了离宫的打算,那咱们便开门见山地聊一聊。你现时处境我也大抵知晓,只是无奈我方今鞭长不及,无法妥帖庇护于你。” 语调里原本的揶揄之意渐渐淡去,“可我提醒你一句,你若真想完全摆脱大皇兄的掌控,借着当下季路元的这股势顺风使帆,无疑是最合适也是最容易的。” 一番话半是模棱半是挑明,至于该如何借势,又该借何种势,全靠郁棠自己去意会。 郁棠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半晌之后才喃喃道: “可是我不确定……” 毕竟季路元还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前世尚不及中秋宫宴,他便已经以钦差的身份顺利返回了平卢,她不确定倘若今生她强行需索于季路元,是否会耽误了季世子最初的擘划。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阴鸷暴戾的郁肃璋,万一就此惹得那人措手而攻,岂不是会害得季路元因她凭白受过? 郁璟仪不知她心中顾虑,见她尤自迟疑,还当她是因着什么小女儿的心思踌躇不定。 她转了转腕间玉镯,稍一思索,很快便抬手拍了拍郁棠的肩膀,一脸了然地同她保证道: “我明白了,这事我帮你。” 郁棠一愣,“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她瞧着郁璟仪那一副试图生端的踊跃架势,思及其过往种种,忙不迭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璟仪,贵妃娘娘的生辰才过去没多久,你可别胡来!” “晓得了晓得了。” 郁璟仪却不愿再同她多讲,随口应付了几句便起身推着人往外走,“你在外奔波几日,想必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切记好生休养个三日五日,届时还有的忙。” * 又过三日,阖宫上下突传圣旨,说韶合公主送了永安帝一颗极为精巧的皮革组球,永安帝起了兴意,加之临近立夏,干脆就在猎苑筹办了一场由众皇子与朝臣子嗣共同参与的蹴鞠比赛,以此博个万物繁茂,欣欣向荣的好彩头。 此时此刻,蹴鞠比赛已经开始,郁肃璋与郁肃琰亲自上阵,各自带领了一支队伍;郁璟仪与郁棠则坐在鞠城外围的席位上,前者兴致勃勃地昂首观摩了好一阵,而后才提裙回到原处,啧啧有声地同郁棠感叹了一句, “果然,除了你那笑面虎,这场上也没几个人能看的。” 天恩难违,永安帝的旨意一下,京中一众官家子弟,不论是能踢的还是不能踢的,今日都一具到了场。 季路元自然也来了,穿着与郁肃琰同色的群青紫薄罗衫,墨染的乌发高高束气,英挺的眉眼完全显露出来,加之身形修长姿态挺拔,即使处在一群轩昂伟岸的世家子弟中也格外的惹人注目。 郁棠哭笑不得地扶了她一把,“原来你口中的‘帮我’,即是将京中的官家男儿们聚在一处,让我像大选似的自行择取心仪的对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