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跟孤一起去。” “?” 茶杯险些没有捧稳,但她扣在桌边的杯盖却一不当心打翻在地,清脆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罢休。 “啊?”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要求会从傅沉砚口中说出来,而他却气定神闲,仿若只是喝茶一样寻常的事。 “太子妃有事要忙?” “没、没有。” “那边随孤一同去。”顷刻,他又补充道:“年前孤还有十四桩要事,六个地方,以及你喜欢的北山,孤都要因事前往。” 他说着,目光缓缓定格在温泠月呆滞的眸子上,坚定道:“劳烦太子妃同孤共往。” 说这话时他所看到的她只有满目的不可置信,一阵阵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瞧着不由得想要发笑。 搁下茶杯的短短一瞬里,他做了个决定。 他要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 傅沉砚恍然想起那个近日时常被唤起的问题。他爱她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他不知自己这样做是为何。 如果看见她同那个人站在一起时的心慌叫在意,那么他的确在意她。 如果只是因公无法相见而思念疯长叫喜欢,那么他的确喜欢她。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母妃被爱的模样。 可母妃会爱人,爱人的结果是葬身火海。 假若他暂且不相信这样残败的结局一瞬。 那么他……他能不能有个例外? 更早以前,母妃说,爱人使自己变得笨拙。 他不承认。 他还是一向高傲,一向无懈可击。 所以只能用锋利的外壳,强势地将认定属于自己的,自己心爱的,全部掠夺作为己有。 或许她并没有那么厌恶他?没有如每一个看见他之人那样的畏惧。 那么…… 她只能同他在一起,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可以吗,我的太子妃? * 次日清晨驶离宫中时,温泠月还没有彻底清醒。 她嗅着从始至终萦绕着的淡淡雪松香差点入睡,那味道莫名令她安心。 晨起未褪的倦意弥漫在冬日薄雾里的皇宫,只有缓步轻言轻语的宫婢有些乐事彼此分享。 她倚靠在马车珠帘旁,恰巧就将这段细碎的话悉数听入耳中。 谈论的也不是甚陌生人,她耳熟,甚至昨日刚认识。 “容妃娘娘与陛下不和?你说真的?不应该呀,陛下待娘娘可不薄,尽管鲜少宠幸,也不至于这样吧?” “那你说容妃成日不高兴个什么?跟容妃一块陪嫁过来的那个小婢子都透露过,容妃娘娘当初本无意入宫,在外头都有芳心暗许的小公子了。若不是丞相一意孤行,以断了那公子的前程作要挟,她才不来。” “还真有人不想入宫?” “你还不知道吗,容妃心性儿高,可唯独拗不过裴丞相,倘若真将公子的前程毁了,后半辈子都不安心,现在这成日冷言冷语的是在怄气呢。昨日听说裴侍郎入宫面圣后还去宽慰了容妃良久,那才安定了一会儿。” 马车悠悠远去,同这段谈话背道而驰,也不曾听到后续。 她好似忽然明白昨日裴钰所说重蹈覆辙是什么意思了。 想必浣衣局小宫娥因扯坏了珍珠被责备的原因不出其二。 她抱着的那唯一一件绣了珍珠的外裳上有陈旧的磨损痕迹,珍珠光泽黯淡,布料也不珍贵,当时温泠月还在疑惑,宫中赏赐怎有这等的材料? 如今想必那件外裳大有来头。 她对容妃没有印象,但对裴家大姐姐有印象。 那是个和裴晚模样相当,却又截然不同的姐姐。 若说温泠月幼时三憾,除了冰糖葫芦不能畅吃,雪不能常见,便是想要一个姐姐。 最好像裴家阿姐一样貌美,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还那样温和。 对,她记忆中的裴家大姐姐性子温和,清冷但从不为难人,甚至裴晚对她甩脸子时还会责备亲妹妹。 可她还是从裴大姐姐变成了容妃。 成了宫人口中人人皆知的那个跋扈妃子,意中人怕是永生不得见最后一面。 透过马车珠帘,她不经意的抬眸却刚巧和宫门旁掉落的枯叶打了个照面,失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