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宁叹了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又用被子将锦宜严严密密地裹住了。 这会儿桓玹已传了容先生进来,这先生早先在太医院就职,后来辞官游历天下,医术原本就上好,又因四方游历,自然越发地高明。 桓老夫人年纪大,时常有个头疼脑热,发作起来去请大夫十分不便,去年这先生回京,便给桓玹请了来。 容先生入内,扫了一眼榻上的人,被褥外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头发被打散,青丝如瀑,竟同脸色黑白分明。 容先生在她的手腕上搭了搭,很快便知其意:“这孩子……”停了停,容先生改了称呼:“这位姑娘是因为受了外伤,又遭了寒,内外激发的才导致晕厥,但她的脉息紊乱,照我看,倒好像有些……内郁之症。” 桓玹的手悄然握紧:“内郁?” 容先生早年饱读诗书,后来有行万里路,医术并不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先前府内的众人也没什么大症候,对他来说一切病症不过是信手拈来便会解决,可此刻,容先生却不似先前一样谈笑风生,而是透出一股凝重之意:“内郁比心疾更加难以处置,因为并非是真的心疾,而是俗称的心病了,或许还涉及……”举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头疾阴虚,三爷,这外症可以除,如果真的是内郁,就难办了。” 桓玹道:“这是……为什么会产生?” 容先生琢磨了会儿:“这姑娘今晚上……一定是受了苦,我虽不知究竟,但,也许是因此而刺激了她。” 桓玹道:“要如何才是最好的治疗法子?” 容先生道:“这个……很难,容我再三思。” 桓玹久久不曾开口。这会儿,便听到里头依稀又有声音传出,宝宁忙到里间查看。 容先生开了一副药方,回头交给了药童去抓来煎熬。又道:“三爷不要忧心,也许是我多虑了……待药拿来,先喝一副,把这姑娘身上的寒症先去了,另外,她大概有外伤,三爷也要留意了,需不需要我拿些外用的药膏?” “不必,”桓玹摇了摇头:“劳烦先生……今晚就留在南书房,以备万一。” “我也正有此意,虽然寒症并不难除,但这姑娘的情形有些复杂,不得不防。” 请了容先生出外,阿青领了先生往隔壁去,桓玹踱步入内。 宝宁起身迎着:“三爷,这是怎么了,郦姑娘……怎会……” 桓玹一个字也说不出,双眸盯着榻上的锦宜,半晌才道:“今晚上,劳烦你了。” 宝宁道:“三爷说哪里的话?只是我看她身上……有些伤,老太太那里有伤药膏,预备小八爷用的,我去取来给她……” “不用了,”桓玹一摇头,“你出来很久,先回去吧。” 宝宁欲言又止,看了看桓玹的脸色,终于道:“三爷……郦姑娘会没事的。” 桓玹听了这句,才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他颔首:“你说的对,她不会有事。” 宝宁依稀看到他眼底有什么在闪烁,这瞬间,她的心头如轰雷掣电,竟不敢细看,忙低下头后退了两步,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桓玹又站了会儿,才转身回到书架前,他打开一个抽屉,顿了顿,发现自己开错了。 他又立了片刻,终于在另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自己要用的药膏。 转身回到榻前,慢慢地将被褥掀开一些,底下是锦宜纤弱的身子,缩在他的里衣之内,单薄的令他觉着手探过去……会扑个空,什么也握不住。 小心地握住锦宜的手腕,将里衣卷起,凝视着底下的青紫里几乎发黑的痕迹,将盒子里的药膏挑出一块儿,轻轻地涂在上头。 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