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锦宜照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发现伤口愈合的奇快,她拿着桓玹给的那两个瓷瓶,简直爱不释手。 忽又突发奇想:“这种灵丹妙药,如果拿出去卖,那一定是供不应求。……也不知辅国大人……不不,我三叔公他老人家从哪里得来的。” 贫穷限制了锦宜的想象力,她当然不知道这两个貌不惊人似的瓶子里装着的,是千金难求的御用之物,这种东西拿出去卖,买不起的人还是有福的,若是买得起,那就得以私用御品而进监牢度日了。 正在感慨,外间有丫头来到:“夫人请小姐即刻过去。” 锦宜听传,顿时想起今日桓素舸让自己偷窥太子殿下之事,心想夜晚传见,难道也是为了这件事?沈奶娘拿了披风来,小丫头提着灯,领着锦宜往后而去。 一路上锦宜盘算,桓素舸大概会跟自己说什么话,自己又该如何不露痕迹地转述太子对自己的“看不上”,不知不觉到了夫人房中,桓素舸身边儿的嬷嬷跟丫头们一声不吭地先退了出去。 锦宜见这阵仗,越发确认心中所想,谁知桓素舸开口竟是:“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声音依旧是她素日来的温和恬淡,但入耳却又有些绷紧,底下似乎埋藏难以按捺的惊怒。 锦宜一愣:“什么?” 这两个字还没有问出口,就见桓素舸从袖子里抽出两样……不,其实算是一样东西——泛白细腻,灯光下似有贝珠的光泽,但上头却有些浅浅污渍残留,看来甚是可疑。 不是别的,居然正是那天锦宜在写意楼摔倒,桓玹拿出来给她包扎伤口的撕成了两截的丝帕。 “这怎么在夫人这里?”锦宜震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天她回来后,便把这帕子解了下来,但上头已经被血渍给玷污了,锦宜亲自努力洗了一番,但是这蚕丝是最经不起污染的,而且又不能像是棉麻一样大力揉搓,所以上头的血虽然给漂洗去了大半,但仍是有层层叠叠地痕迹无法消除。 锦宜自忖这种东西是无法再还给桓玹了,可以她“悭吝”的本性,又觉着扔了未免可惜,于是晾干后,便放在自己的梳妆台的匣子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帕子如何会落在桓素舸的手中? 锦宜问罢,桓素舸脸上浮现薄薄地寒霜:“你还问我?” 自从桓素舸嫁到郦家,从来温柔贤淑,虽然有时候不苟言笑,但也从没有露出这种肃然不悦甚至隐隐动怒的神色,锦宜的心一跳。 桓素舸道:“你先老实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的?” 最后两个字,她停了一停才说出来,仿佛这问题有千钧之重。 锦宜对上桓素舸凝视的眼神,心跳之余,想起了那天桓玹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叮嘱她的话。 那时候桓玹靠近过来,正在锦宜无所适从的时候,桓玹道:“你记着,回到家里后,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今天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也不曾送你回家,可记住了?” 大概是看锦宜懵懂不解,他又再语气加重地问了一句:“记住了吗?” 这一刻,面对桓素舸审视的眼神,这位小夫人如何得到的帕子……暂且不表,但她如此郑重其事地拿了出来,又摆出了一副秘密审问的架势,难保她不是知道了什么。 桓玹的叮嘱又在耳畔响起……桓玹要那么郑重其事地嘱咐自己,一定有极重要的原因,所以锦宜不想违背他。 但如果不说明实情,又该怎么在这位精明的继母面前瞒天过海? 心跳过速,锦宜有些晕眩。 桓素舸打量了锦宜片刻,她捏着那两片手帕,手指轻轻地在上头滑过,过了会儿,她掏心贴肺般地说:“这是男人的东西,你不用再瞒着我。现在我还并未告诉你父亲跟老太太,锦宜,你可别白费了我的苦心。” 锦宜的心一阵狂跳,然后像是到达终点一样,归于奇异的平静,此时她的眼前忽地又出现那天走廊外下着雪,桓玹送她回来,他站在面前,斗篷上都是点点鹅毛般的白色雪绒花,那双眼睛…… 锦宜的唇动了动,终于用宛若蚊呐般的声音说道:“这、这是……是我三叔公的手帕。” 话音未落,桓素舸的手猛地一紧,五指攥抓着帕子,那保养的极好的长指甲都因而微微掀起,让这只纤纤玉手看起来有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