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主意先接下这一拳。 他有婚书不假,可那婚书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有的只有旁人以为荣宠无限的陛下御笔钦点,皇家已快二十年不曾开封的族印。 因而听见傅四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谢宁池一瞬间竟答不上来。 他这一瞬的迟疑,在傅四眼里便成了否认,于是他略显同情地看了眼谢宁池,拍了拍身后不安分的小牛犊的屁股,露出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他的亲儿子不知自己娘是谁,怕是以后他的亲外甥,也不知自己的爹是谁了。 那眼神里藏着的意味,谢宁池一时半会还没明白,待傅挽醒来与她一说,才从还不够清醒的傅挽嘴里知晓了真相,“喔,四哥那是意味我只是和你玩一玩,八成还在同情你和他以后的外甥呢……” 早些年纪氏与傅爹为了傅挽日后夫婿的事争吵起来时,傅挽被吵得头大,的确说过她不嫁人,随意找个喜欢的男子,不给名分,接种生个儿子便能万事大吉。 这话说到一半,感觉后后背骤然发冷,傅挽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慢动作地转过身去。 谢宁池的脸已经冷得好似寒冬腊月。 右眼皮猛地一跳,傅挽一拍桌子,厉声反驳,“但这只是四哥的个人猜想,我这不正要与你说去杨州城见我爹娘的事嘛。” 谢宁池对她那是何等的了解,几乎她一张嘴,他就能猜出来她想说的是什么,立时就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漏洞,“你若是没有过此类的想法,你四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想?” 他这一开口,就是要算账的节奏。 不说当年他曾在书信中吹嘘过杨州的各处酒楼舞肆,便是之前被谢宁池撞见的上酒馆去青楼的事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傅挽眨巴眨巴眼,感知了下自己还有些酸疼的腰和两人间的距离,果断放弃了计划一,安坐在原地,拿起手上的木簪敲了下桌子,瞧着倒是镇定自若得很。 “那衣兄到底要不要去杨州见我爹娘?” 她笑眯眯的,却让人感觉好似稳操胜券,竟下意识就不想反驳,“说起来,若是我爹娘不满意,那咱们这无媒苟.合……” 话还未说完,谢宁池已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扬声吩咐天字卫,“即刻修整,今日连夜出榴州,去杨州城。” 榴州这边重兵环伺,他们被困城中,迟早会被瓮中捉鳖。 如今旁的州城的朝廷军谢宁池也不敢再调,能用的只有杨州的两千黑云骑。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原本就打算在今夜将傅挽送回杨州。 但傅挽方才那“无媒苟.合”四字实在太过刺耳,他从门边折返,走到傅挽身后,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倒是什么话都……” 之后的话并没说出口。 因傅挽突然偏过头,张嘴叼住了他因为怕扯疼了她而下意识松开的手指,上下齿贝一阖,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你要与我算旧账,我自然要与你算旧账。” 她只咬出个牙印来便松了嘴,哼唧了声,“也不知是谁,之前避我如洪水猛兽,瞒着我偷偷藏了个婚书在我枕头底下,立时就变了一副面孔。” 谢宁池眼一眨,脸不可抑制地就红了。 他后来发现那婚书在枕下原封不动,还以为是傅挽压根没发现,心里既庆幸又失落,还想过要寻个什么特殊些的法子给傅挽看。 傅挽偏头瞧见谢宁池红了的脸,嘴角飞快勾起又落下,干脆就扯了块昨日用以裹胸的白布过来,一手捏着昨日刚买的用来描眉的黛石,想了想,在白布上写起今日需去购置齐全的物件来。 “我爹喜新厌旧得厉害,除了早些年养下来的爱摇骰子的爱好,最近也就偏好文玩核桃,正好你可以准备两个送过去;还有我娘,胭脂水粉是不爱的,字画古玩,有我大哥在也瞧腻了,你要不还是送些奇花异草过去,正好打发时间……” 傅挽张嘴就说出了一连串家中长辈偏好的事物来,手下更是笔走龙蛇。 写罢正要交给外面已然修整好的天字卫去购置,谢宁池便拦了她的手,将那白布扯过来,自去念给那群天字卫听,却是连布帛的纹路,都没让他们瞧见分毫。 昨日他亲手将这白布从傅挽身上解了下来,自然知晓它原先是缠绕在何处,又哪里愿意让旁的人多看一眼,多凑近几分。 傅挽也猜出了他这点隐蔽的小心思,笑着站在他身后戳他腰眼,“你赶人赶得这般快,他们可是连银票都没拿。” 话中三分的调侃,却是因为谢宁池昨晚瞧见傅挽藏银票的地方时,也着实有些呆若木鸡了。 他眼下连个白布都不舍得,又哪里肯用傅挽藏着的银票,转头时视线飞快从她胸前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