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等在书房里,直到扶琴回来,点头示意已将姜旎安全送回姜家,才放了手里不停转着的扇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扶书在旁候着,忍不住就多说了句,“这事,原本就是姜家……” 姜家设下的一个局。 在她几已山穷水尽时,让对她爱慕已久的小姑娘来示好,双重感动之下,她傅六说不定就会顺水推舟,应了这门亲事,从此便是通家之好。 姜家这时机,挑得实在是太好了。 只要傅六越过这关,无论如何,都必须对他们以礼相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扶书点出这个,是因为她看到了傅挽对姜旎的愧疚。 在所有人都满心算计的时候,姜四姑娘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即使告知情况付出的代价让她伤心落泪,却还是干脆地说了出来。 “这事先放过不提。” 傅挽长叹了口气,问扶书,“咱们真的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位观察史的消息?” 扶书摇头,“这次江平六州动荡颇大,与府上交好的小吏们虽大半未换,但实也探听不得消息,只说是个生面孔,似乎颇令人忌惮,身份应是不低。” 傅挽握着扇子,展开摩挲上面的扇骨。 “不知衣兄是否知晓一二,只是此时去信镐都,怕也来不及了……” 她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书纸,突然就有了个主意,扔了扇子拿笔蘸满了墨汁,垂头在纸上打起草稿。 “不管如何,还是要先见那观察史一面。只是怕到时在场的人认出我来,会多加干涉,让我不得与观察史交谈,既是说不得,看总能看得。” 傅挽思索的间隙抬头吩咐扶书,“孙强宴客,定离不开歌舞美色,你去打听下今日请的是哪个教坊的人,帮我也备一套舞姬的衣裙……” 扶书瞪大了眼,看着傅挽呐呐不能言。 她这幅反应,让傅挽更加笃定,“连你都不信,旁人更是看不出破绽。他们会防着与我身形相仿的男子入内,却定想不到爷居然会是个美娇娥。” “但,”扶书皱了眉,“六爷不怕因此被识破吗?” 傅挽搁了笔,双手交握托着腮,歪着头朝扶书勾了嘴角,带着笑意弯了眼眸,朝她抛过去一个电眼。 “扶书,你跟爷这么久,知晓爷就是女子,又有多少时候拿爷当女子看待?” 傅九说她六姐越来越像个臭男人,是相当有依据的。 傅挽举手投足间,十足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说话的语调,行事的风格,动作的幅度,专门修饰过的喉结和轮廓……便是他们这些知情的也常常看错,又何况外面将傅六当成了正经爷们的。 只要不近身,露馅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过—— 傅挽摸了下光洁的下巴,“这种好办法,还是不要一次暴露得彻底。” 傍晚,宣眺楼外宾客盈门,似乎从未有过这几月的动荡。 孙强最是要体面,不喜宾客在他到场前入座。 因而受邀前来,却又不敢如姜家般稍早一时半刻到的各商贾们就在宣眺楼前围成了一堆,聊些时下最新的话题。 “……这次傅六不来,我等可就能在观察史面前好好露脸了……” “诶,林大爷此言差矣,傅六不来,今晚宴席可就失色三分啊,不知这次孙长史请来的歌舞伎里,有无与傅六的姿色并肩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