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完全改变了吧。 她站在这里,眺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河,目送着无休无止的长风,茫茫然的想,这便是无情道吗? ——那你还真是……不该去修无情道。 ——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 花非花的警告再一次在白飞鸿耳边响起,然而这一刻,她再度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已经连当日的那一点温存安慰之意,都已经消失了。 她的心中只余下无边无际的死寂。 在寂静中,只有雪一样无声而苍白的空茫。 白飞鸿想,漠然地想。 有一句话,她还是说对了。 ——我不会后悔。 到了此时此刻,就连后悔这种感情,也已经永远地从她的知觉中消失了。 留在白飞鸿眼前的,只有近乎荒芜的宁静。 “花花。”她照旧地看着远方,没有看自己的小伙伴,声音也照旧的静到冰凉,“我好想为小和尚哭一场。” 如果可以为他哭一场就好了。 在雪洞般的心中,只余下这样微不可查的太息。太过细微,还未来得及分辨,便如融雪一般消散了。 可以的话,她想为那个孩子哭一场。 即使只是为了那一天,他在湖光叶影之中,同她说的那一句话也好。 ——“如果不是你不开心,你也不会觉得鱼儿不开心。” 只是那一句话,也值当她为他恸哭一场。 可惜的是,如今她的心中,已经不再有这样的感情了。 即使她此刻说着“好想”,心中真正想着的,却是“应当”。 就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花非花倚靠着船舷,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算了吧。”他淡淡道,“只是出于‘应该这么做’的认知,而不是想哭想到忍耐不了的冲动的话……就算你为他哭瞎眼睛,他也不会感到高兴罢。” “说的也是。” 白飞鸿笑笑,放下手来。 她再度仰起头来,凝望着血一样的天空。 “那样的话,我就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好了。” 她的手垂下来,扣住了腰侧的青女剑。 “我去杀了他。” 那才是她必须做、也想要做的事。 白飞鸿伫立在晚风中,平静地想,果然,她虽然已经触及了那道门扉,却还暂时无法抵达那个境界。 无情道的第二境界——无念之境。 无论多么接近,只要这份残存的感情依然在她的胸臆之间燃烧,她就无法真正的抵达那重境界。 在几乎所有的感情都冰封在了湖水之下的时候,只有这份杀意,这份憎恨,依然在她的心中燃烧。 那是无论遇到了多少风霜,都不会就此熄灭的烈焰。 花非花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再度移开了视线。 “所以我都说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渐渐化作了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呓语。 “你根本不适合修无情道啊。” …… …… …… 昆仑墟,长留之山。 “雪山寺佛子……殁了?” 卓空群听闻那一道道昭示着死亡的丧钟,神色中难得显出了一点茫然来。 “是。” 雪山寺奏响丧钟,乃是为了昭告天下之人,佛子已然长逝。然而卓空群乃是一山二阁中的昆仑墟的掌门,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正道魁首。对于他,雪山寺难免也要更郑重一些。 在卓空群面前的水镜之上,那苍老的僧人双手合十,闭目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其他的人也已经将消息通知到了蜀山剑阁与琅嬛书阁。”老僧徐徐张开眼来,目中迸射出锐利无匹的精光来,“杀害我寺佛子的,乃是新任魔尊——陆迟明。” 卓空群不知为何有些恍惚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目光转向水镜。 “陆迟明?”他默默地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面上渐渐露出一抹苦笑来,“果然是他。” 那老僧又道:“万年以来,佛子普度众生,从无一刻懈怠。雪山寺协同一山二阁与东海三家已久,未曾求过一分回报,亦未谋求一分名利。” “的确如此。”掌门轻轻颔首,并无异议,“贵寺一向潜居山野,潜心修炼,不曾谋求一分尘世名利。佛子高风亮节,慈悲为怀,我心中也一向十分敬重于他。” 老僧听闻佛子二字,面上浮现出一丝悲恸之色,只是这一抹痛苦,很快便也从他面上敛去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