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两个负责守卫的日本武士眼见欧阳的尸体被抢走,本想去追,蓦然发现从门楼上掉下的孙猴子,正迟疑究竟是去夺回欧阳的尸体还是抓住中枪的孙猴子,浪雄已经拨开那些阻挡他的小叫花子冲了出来,欧阳已经死了,抓住面前这个有可能是他同伙的人才更为重要。 于是,所幸没死的孙猴子成了俘虏,他还不忘洛醺正在这里,眼看洛醺奔他而来,高喊:“少奶奶走啊!”洛醺怎能对他弃之不顾,并且她见到浪雄的一刻已经有了主意,与此同时浪雄也认出了她。 “洛醺!”浪雄把她好顿打量,不知她为何突然捯饬得像个花大姐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啼笑皆非,暗想假如自己初识洛醺她是这个样子,自己怎么能为了她而杀欧阳灭口,杀欧阳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天职。 洛醺知道自己想救孙猴子,必须走浪雄这个人情,所以很有必要和浪雄重新拾捡起以往那种朋友关系,无法告诉他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的真实目的,吭哧半晌才道:“流行,眼下流行慵懒的,颓废的,奢靡的,俗艳的味道。” 浪雄当然不信,即使真的流行也流行不到洛醺身上,并且她的变化天翻地覆难免让人生疑,随即联系起刚刚这场抢夺欧阳尸体的事,他豁然开朗了。 “这种流行你穿了不好看,回家赶紧换掉,我现在有事,稍后过去找你。” 洛醺不走,指着被他的手下按住的孙猴子明知故问:“你抓他干什么?” 浪雄道:“他是那个刺客的同伙。” 洛醺笑:“他就是一疯子,什么同伙,欧阳平时西装革履干干净净,哪有这样的同伙。” 听她此言,孙猴子就急忙配合的忽而破口大骂,忽而哈哈大笑,忽而手舞足蹈,疯癫之态十足。 浪雄听洛醺不分场合大大方方的提及欧阳,还一副和欧阳非常熟悉的样子,急忙制止她,否则被身边的人听见她就难逃嫌疑:“快回家。” 洛醺仍旧不走,还振振有词:“你们随便杀了中国人,还把人家悬尸示众,你这是想和中国人修好还是想激起奉天百姓的愤怒,你记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千万别小看民众的力量。” 她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旁边围观的百姓被她挑拨得群情激奋,围拢过来纷纷指责日本人残杀中国同胞。 那些日本武士当即大怒,刚想发作被浪雄制止住,他又对洛醺道:“你回家,我稍后跟你解释这件事。” 洛醺不走,除非他放了孙猴子,浪雄又不能放,孙猴子很明显刚刚是在夺欧阳的尸体,两个人僵持住。 这时一声汽车喇叭响起,围观的百姓分列两边避让,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来,到了会社门口停下,司机先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竟然是沈稼轩。 “天啊!”洛醺偷偷惊呼,急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还把自己尽量往壮硕的浪雄身后藏。 越是怕沈稼轩看见他却已经认出,故意沉声呵斥:“洛醺,你这丫头,你婶到处找你回家吃饭,你却打败得花里胡哨当街招摇,这要是让你们校长知道还不得开除你的学籍。” 洛醺唯有嘻嘻笑着难为情的露出自己的脸,然后指着孙猴子道:“他是我前些日子收容那些叫花子中的一个,从孔先生开设的那个福康院里跑了出来,可是日本人要抓他,你看看他腿在流血,再不送医院就死了。” 沈稼轩才发现这个衣衫褴褛的人竟然是金水湾的孙猴子,孙猴子也认出了沈稼轩,但是没敢打招呼。沈稼轩虽然暂时不明白洛醺和孙猴子一个奇怪装扮一个身受枪伤所为何事,但也晓得是与面前的日本人有关,冷脸对浪雄道:“敝人是新任奉天市长沈稼轩,听闻你们滥杀我奉天百姓,还悬尸示众,你们日本人在奉天开的是公司,开的不是屠宰场!” 他声音高亢,?锵有力,掷地有声,既然是市长来过问此事,浪雄也不好不给面子,想解释有关欧阳刺杀自己在前,才会被自己杀害,是以把沈稼轩往里面请。 沈稼轩没动半步,指着孙猴子道:“一个疯疯癫癫的无业游民让阁下如此草木皆兵,究竟是你们认真还是胆怯,岂不是贻笑大方,把这个人放了,他已经受伤需要救治,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本市长一力承担。” 浪雄看洛醺紧贴在沈稼轩身边,又想起刚刚沈稼轩要洛醺回家吃饭的话,笑了笑,指着沈稼轩问洛醺:“你认识沈市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