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幻想,也该心满意足了。 “师父。”时隔十万年,他终于再见到了江顾,哪怕只是幻觉,也足以慰藉。 江顾接住了落下来的那滴眼泪,果不其然,那滴眼泪在触碰到他掌心时,亦是化作了点点金光,而后身后传来了一声被压得极低,极为克制小心的一声师父。 他回过头,和卫风对上了视线。 卫风在树下等了这么久,本以为自己能平静以对,却还是倏然红了眼眶,就算再过十万年他也不会认错,这就是江顾,而绝非某种幻觉。 他想碰,却又不敢,最后迟疑地抬起了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江顾的衣袖。 没有消失。 是真的。 狂喜已不足以概述他此时的心情,那应该是一种紧绷到了极点的平静,他听见了自己近乎于无的呼吸,还有胸腔内心脏重重砸下的空洞的回响。 偌大的天门前,江顾与他并肩而立,驻足抬望。 天门问:“你何时发现的?” “就在刚才。”江顾神色平静道,“卫风消散的衣袖间,尚留存我给他的赐福。” 上仙第一道赐福最为珍贵强大,但赐福的时间不会超过仙人当时的寿元,他给卫风的是自己成为上仙后的第一道赐福,寓意平安吉祥,他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余岁,而今赐福尚存,又何来十万年之久? 天门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我自始至终都没能将卫风推出去。”江顾看向天门,“我们一直都在此处。” 所以他才能直接将卫风从“映像”里抓出来。 卫风愣住:“那这十万年——” “虚空之内无时间与空间,他想让我们觉得自己在何处,我们便会在何处,想让我们觉得过了多久,我们便以为过了多久。”江顾道,“我本该将你送出了神门,但天门又将你挡了下来,我猜此处既非神门内,也非天门外,而是在这两道门的交界处。” “难怪我总觉得这十万年如白驹过隙。”卫风恍然,“可风无忧的确是真的,否则我定会察觉。” “这小马一直睡在此处。”天门垂眸,脚下便显露出了风无忧的原形,“我只是暂借它元神一用。” “师尊向来厌黑,那一位虽喜黑,却从不敢着黑裳,他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好脾气。”江顾道。 若是那位师尊现身,莫说扶卫风,就算曜琰死在眼前他都不会掀一下眼皮,若非有鸿宸压制,仙界镇压的就不是混沌而是他了。 卫风冲江顾一笑,他无比庆幸这如煎心炼骨的十万年只是天道所设的圈套,却又不可避免地后怕,倘若他真的心甘情愿消散,便再也见不到眼前的江顾了——十万年间他寻不到江顾半分踪迹,两人融合的心脏没有丝毫感应,他知道江顾已彻底陨落再无复生的可能,所以才决定逆转时间彻底抹消自己的存在。 他苦耗十万年想让自己释然,可接住那滴眼泪时,涌上来的依旧是不甘心,他几乎是怀着怨恨,将神魂与躯体碾碎,他也要同江顾一样,半分痕迹都不会留给他。 却在碾碎那些赐福,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转机。 天门道:“曜琰,这就是你最后的答案?” “是。”江顾淡淡道,“我不入神界不为神,亦可不做这仙界之主。” 卫风心神一震:“师父……” 江顾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温和。 天门沉默良久:“你说你想救苍生只是因为需要苍生存在,可若神界不存,万界终将归于消亡,此后更无苍生。” “万界若生,天道自存。”江顾淡淡道,“你是怕苍生消亡,还是怕你随神界一并消失?你既非天道,又何必频频误导于我。” 整个虚空之中倏然一静。 他们面前的那座天门也随之消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