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下来,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 对床的大爷正在下棋,若无其事道:“夫妻嘛,床头床架床尾和,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啦,哎,吃你的马!嘿嘿!” 周兰芝用手背揩了揩泪,妆揩花了,脸颊旁的雀斑若影若现,葛大海想起了她身上这件衣服的来历,当年她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在电影院里应了他的求婚,昔日的她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美得不容人拒绝的,衣服没变,一条多余的褶子都没长出来,然而人怎么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呢? 葛大海忍不住道:“你怎么想起来把这件衣服翻出来穿了?” “呵,我以为你从来不在乎我穿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只是这几年你不打扮了,衣服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子。”“老妈子似的。”后面这句他咽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周兰芝无声地扶着床沿痴笑,在她这里,笑是另一种悲伤的表达。笑累了,她用他的被子揩了揩手道:“葛大海……我们好聚好散吧。” 周兰芝无声地扶着床沿痴笑,在她这里,笑是另一种悲伤的表达。笑累了,她用他的被子揩了揩手道:“葛大海……我们好聚好散吧。” 她揩完了才发现他的被子是那样的脏,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觉得手更脏了。 对床的大爷拍着大腿激动地喊道:“哎哎哎——你这高老头怎么耍赖,放回去放回去!落子无悔呀!” 高老头道:“我是不记得刚刚走哪了,不作数,我反正是要攻卒的,我这卒一步过了河,可就大显身手咯。” 大爷一掀桌:“去你妈的,项羽乌江自刎好歹是个英雄,你高老头淹死在楚河里也只是个猪猡——” “你,你咒我死啊——” 周兰芝从皮夹子里掏出香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镇定道:“房子给你,女儿我带走。” 葛大海眉毛一颤,惊愕地望着她,嗓子被什么糊住了,说不出话来。 护士进来劝架,收拾散落一地的棋子,一闻到烟味立马扭头训道:“喂——那边的家属,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的,赶紧灭了。” “啰嗦。”周兰芝不悦地把烟随手往地上一丢,一脚踩灭,斜眼道:“你说话呀,别给我装死。” 要想经营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装死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开始和结束一段婚姻的时候,装死是苍白又无力的挣扎。有些话说得再脏,也没做得事脏。他把脏事做尽了,这一刻脏话竟然也说不出口了。 周兰芝起身道:“你装死也没有,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离婚。” 葛大海道:“你是在意气用事,你没有工作,没有钱,现在房子也不要,离开我,你们只能去大马路上要饭了。丹丹说她要搬出去住,她闹独立,我答应了,女孩子长大了就是泼出去的水,早晚是别人的,但是兰芝,我们是彼此的,我们是一家人。” “呸!”邻床的老太太把嘴里的橘子吐了出来,对她孙女抱怨道:“这橘子——酸 !” 第二十四章 孙女拿起帕子替往奶奶擦了嘴,嗔怪道:“娘娘,这是花旗橘,又贵又甜的!” 王奶奶砸吧砸吧皱成橘子皮似的嘴唇,撒娇道:“侬再给我掰一瓣试试。” 孙女依着她,又掰了一瓣递到她的嘴边,王奶奶咕滋咕滋一嚼,点头道:“诺,这一瓣是甜,是甜。” 高老头拍手笑道:“无牙老太太恰橘子,一半酸一半甜。” 王奶奶瘪着嘴骂:“高老头,癞皮狗,落了子,撤回走。” 高老头捂着心脏大口喘气,喊救命。 护士跑进来骂:“不许吵架!把人气死了谁负责!” 周兰芝望着雨珠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棂,每一拍都在她的心里掀起千层浪涛,踱步道:“这天气太糟糕了!等天晴了,我们就办离婚!” 她的声音忽大忽小,也是跟随她心里的浪涛载浮载沉。 葛大海钻进被子里,蒙住头,愤愤道:“离吧离吧,什么晴不晴,雨不雨,下刀子老子都陪你离。” 王奶奶拉了拉孙女道:“乖乖,侬不要靠在窗户下头,当心被雷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