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驸马两个字顺了新河公主的耳,她的剑尖微微上抬了几分,就架在陈若弱的脖颈上,似乎很欣赏她惊惧的眼神,新河公主眯了眯眼睛,冷笑着说道:“你莫以为本宫不知,这次去查案的是你夫君,皇兄摆明了是要替你兄长脱罪,太子也向着你们,谁又能替死人执言!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死得慢一些,好好地替你兄长赎罪,我倒是很想看看,他日后功成名就,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 正说着,新河公主又是一剑,刺在了陈若弱的腰侧,她原先的打算是先划烂陈若弱的脸,然后再一剑一剑割开她浑身的皮肉,好让她活活疼死,才算是稍微解了气,可一见陈若弱那张脸,她就失了兴致,本身长得就这样丑了,划不划烂也没什么区别。 陈若弱疼得浑身都在发抖,按着她的侍女力气大得惊人,她想挣扎都挣扎不开,疼痛让人清醒,疼痛让人失神,到了这个生死的关头,她忽然发觉时间仿佛过得很慢,眼前面容狰狞的新河公主也仿佛变得不存在了,一切宛若雾里看花。层层的水雾过后,忽然抽了一支新绿,点点的桃花蔓延开去,又枯萎落败,新生的树叶伸展开,枝叶重重,乱了她的眼。 她仿佛看到,春时初嫁,白马红裳,隔着盖头伸过来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那句笑意浅浅的话。 她在这世上活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一十七年,幼时在京城,少时在西北,跟着陈青临过着一年一迁的日子,嫁进顾家,也许是她经历过的最大的一件事,但她并没有后悔。 话本里常常说,两情相悦不在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时见了一个人一眼,就是一生,她没有太跳脱的想法,但仍然在见了盖头后的那个人一眼之后,就定了一生,她有时也在想,假如自家的夫君并没有那么优秀,长相丑陋一些,学识粗浅一些,她也还是会认定了他,但和尚婉君说的不同,她不觉得是因为嫁了他才认定他,也不觉得他是因为娶了她,才待她那样好。 都说人在死之前会走马灯似地回忆起自己的一生,陈若弱觉得自己有点亏,她的一生还很短,也许死也要比别人死得快一些,等到疼痛再度来临时,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腹部一阵一阵的痉挛慢慢唤醒了陈若弱昏睡的意识,她的心里有些沉重,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她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样的,文卿会怎么样,大哥会不会真的像新河公主说的那样一生痛苦,她忽然发觉一个人死没有什么,重要的是这个人死了之后的事情。 假如她能死得无声无息,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想起她,为她难过,那死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慌的了。 只是这些天马行空的念头很快就被腹部更为痛楚的痉挛给打散了,陈若弱感觉到耳边传来了喜鹊熟悉的声音,周围很是慌乱,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指尖微不可见地动弹了一下,很快就被连带着整只手一起拢进了一个温热的手掌中。 “若弱,若弱……”一声一声极为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陈若弱有气无力地掀开了眼帘,眼前是一张消瘦了很多,但仍旧十分俊美的脸,是顾屿。 她撑着想要动弹几下,可无论动的是哪,都疼得厉害,就好像新河公主在她身上开了无数道的口子,差几刀算是凌迟,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哑声说道:“孩子,才、才七个月,是要……保不住了吗?” 顾屿连忙握住了她的手,“不,七个月可以生了,双胎都是早生,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 陈若弱先前被那样对待都没有哭,却在顾屿的温言安慰里抽抽噎噎了起来,“好疼,浑身都好疼,那个疯子公主不知道割了我多少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顾屿握紧她的手,哑声说道:“没有很多下,一共六剑,都不深,不会死的,不会的……” 被他这么一说,陈若弱真觉得身上似乎都不怎么疼了,可还是眼泪汪汪不肯放开顾屿的手,她哭着说道:“下次不要离开我那么久了,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去,我们以后不生孩子了,好不好?” “好,我们以后不生孩子了,再也不生了。”顾屿的眼里几乎带上了一层水光,他伸手给陈若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道:“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和你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陈若弱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憋红了眼睛,顾屿顿时紧张起来,只是没等细问,陈若弱就死命地伸手推他,“你出去,出去……别,别在这里,我,我快要生了……” 顾屿被连推带赶出了产房,陈若弱好不容易忍住的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生孩子居然是这么痛的,让人无法忍耐,可是在顾屿面前,她根本没办法脸色狰狞地向下使劲,好吧,只能说不让男人进产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有点道理的,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