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自己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了呢?” 林砚立时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他今日所为,即便功劳再大,若无功名支撑,也自会落了下乘。若是被有心人抓着做文章,许还会被打成以奇技淫巧之物魅惑君心的佞臣。 若不然,他凭什么能圣宠不衰?凭什么被皇上赐玉牌? 他此时有多得势,有多风光,日后的质疑和骂名就有多大。 要想消除这些后患,他就必须有能与之匹配的功名和才名。而这个功名与才名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眼里便是科举!不说状元,好歹不能落了后,得是个靠前的名次吧? 有了这些,他才能把他的“奇技淫巧”转变为功绩。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或许最初他想过逍遥天地之间,洒脱自在。可自打他入了这个局,便断了这念想。而这一路走来,他也渐渐发现,其实他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视功名利禄于粪土。 至少,他有抱负,有渴望。他想要身处的这个国家变得更强,也想让这个时代变得更好!他想要唤起女性意识的崛起,想要改革朝政制度的弊端,想要促进商业资本萌芽的发展,想要…… 等等等等,许许多多。这些零零总总,不论成与不成,至少他如果要去试一试,就必须有一个相当的身份。 比如他写的话本子。倘或有一日,人们知道了太虚先生便是林砚。那时,是“呦,这是状元郎写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大一些,还是“呦,这是那个弄出来玻璃的人写的”大一些? 这就是功名身份的不同而带来的不同效果。 林砚看向林如海,林如海必定是看出了这点,也瞧到了他心态上的变化,才会如此。 “你可知,前几日闫炳怀来府上找过我?” 林砚一愣,这话题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不是在说他科举的事吗?额,不对!闫夫子?家访?不会告了什么状吧! 林如海唤了林松进来,“去我书房取了左边第二格架子上的东西来。” 没一会儿,林松便抱了一沓册子过来。林如海没接,示意给林砚。林砚一头雾水,拿过来一看,一大半都是他在国子监的作业。每一题不论对错,都有朱砂批注。 后面是好几张纸的阐述与总结。将他功课中的强项和弱项都挑了出来,一一罗列。最下头是一叠卷子,这般一看。卷子好似也大有文章。那些题目,竟都是围绕他的弱项出的。 “这上头的字迹,你该认识。” 林砚确实认识。这些批注都是闫炳怀亲笔。 林如海感叹:“闫炳怀那日掏心掏肺同我说了两个时辰。字字句句饱含对你的殷切期盼。你非是没有高中之才,可同捣鼓些新玩意儿相比,你这心少了不只一点半点。 你如今风头太过,性子又自傲。他是不愿你被眼前浮华遮了眼,落下身后不良之名。更是不忍你一身才气就此蹉跎,堕了心性。同他比起来,我竟觉得我这个做亲生父亲的,实在是惭愧。” 林砚脑袋一点点低下来,抱着那叠卷子,很不是滋味。他能说什么?但看理出来的这些东西,闫炳怀为了他可谓呕心沥血。可闫炳怀的某些做法,实在是让他有些承受不来啊! 他只能闷闷道:“爹,我知错了。” 林如海低低嗯了一声,“过来!现在写!我看着你写。” 说着,林如海还真亲自给他磨墨。林砚心头阵阵发苦,在国子监被人盯,在家还被人盯,有比这更糟心的吗? 而且看闫炳怀这沓卷子的高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离明年乡试,还有一年多呢!要不要这样!题海战术难道不是只在临考前几个月复习的时候才用? 可惜,林砚也就敢心里吐槽一下,面上只能应着,耷拉着脑袋坐过去,提笔,写作业。 好容易写完一份,林如海检查后点了头,林砚才松了口气。 看着他没精打采,就快睡着了的模样,林如海发笑,“让你做功课就这么痛苦?”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