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日柳元衡参沈朔,他本是想要遂了柳元衡之愿,小惩沈朔以作警示。毕竟这几年因为他的放任,许多朝中官员手底下拢着的商家越来越多,这依仗官威做生意之事,于朝廷于百姓都多有不利,须得压制才行。 可有周太傅说情在前,与沈朔关系匪浅的官员们便纷纷都站了出来,最后也只是这般不了了之。 那日虽说只是件小事,可这周太傅的态度也太过明显。 当初应了骊阳之请,将那夏棠嫁给沈临安而不是沈临渊,他便是怕沈临渊与夏家结亲之后,周家会与沈临渊和沈家连成一气。本想着以沈临安的身份,夏家与周家必然多有不满,夏棠又多有不愿,折腾几番之后,还能叫沈家和夏周两家生出些隔阂来。 这会儿倒好,先前听说那夏家姑娘嫁过去之后不哭不闹了,死心塌地跟着沈临安,还让沈临渊为着这事儿挨了一顿家法。 先前还来跪请他不要将夏棠赐婚沈家的周太傅这会儿也转了性子一般,与这沈家相处得越发和睦了。 他不怕皇子们之间争权,却怕朝中的权臣结党。 沈家位高权重,朝中军中如今都有一席之地,他对这般权臣之家已是心生顾虑,若是再加上一个周太傅,只怕这朝中的风向,会有很大的变化。 “两位皇兄德才兼备,能在诸事上替父皇分忧,儿臣实在是愚钝,除却喜欢读写野谈杂记之外,并无什么大才,只求着不给父皇添乱便好,实在是……”褚云舒俯首在地,这般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只是,这一次,褚云天征没有耐着性子听完,话才说了一半,桌案上的折子已经被他拂了一地。 在里面伺候的宫人和管事太监都跪了一地,一时间上书房里一片寂然。 奏折落地的那一瞬,褚云舒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 他知道今日之事,褚云天征听了之后必然会生气,只是,本以为父皇会其他看不清时局,却不想,他竟然是为着自己这三番五次的推脱,终于忍无可忍了? “启……启禀陛下,柳相在外,说……说是有要事求见。”自外面跑进来的小太监打断了这片寂然,瞧着屋里的光景,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跪在地上,抖着声音通报。 那外面素来淡然从容的柳相,刚刚因着他说不适宜进去面圣,而一把揪了他的衣领。 他在上书房当差一年多,时常见着柳相出入,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这般,比起这里间的情形,外面的柳相同样叫他害怕。 “他来做什么……”褚云天征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一般,恹恹地瞧了一眼地上的折子,抬眼看了一眼轩窗,抿唇垂眸。 想来是刚刚德妃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叫人通知了柳相。这柳家兄妹对褚云舒素来护得紧,但凡事关褚云舒,从来都是事无巨细,都分外上心。 “朕知道你不想涉足这朝野之上的争斗,只是,你以为你万事不过问,便真的不会牵涉其中了?”三个儿子里,褚云舒是最看得开,看得远的那一个,偏偏这孩子一颗心不在这江山社稷之上,实在是叫他有几分头疼。 “你是朕的儿子,也是你母妃的儿子,是她的依靠。你以为你置身事外,便什么都能撇干净?今日是你二皇兄参你与晋国质子私交过密,明日万一你大皇兄又有什么由头来指责你,你以为你那位及丞相的舅舅能帮你几回,你以为,朕能容忍你几回?” “父皇,儿臣不是……”褚云天征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听得褚云舒心中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圣前失仪,只是抬起头来,看向褚云天征。 “你是个明白孩子,朕便不与你绕那些圈子。只要你母妃还是四妃之首,只要你舅舅还是我朝丞相,你即便是躲得再远,朝中也终有容不得你的人。”褚云天征自桌案后踱了出来,负手站在褚云舒面前,“这些话,朕本想着让你母妃或是柳元衡来说给你听。只是他们对你纵容太过,保护太过,便也只有朕来将你点醒。” “……”褚云舒复又将头埋了下去,今日父皇这些话,的确句句在理,只是,他想不明白,父皇与他说这些的用意是何? “明日你两位皇兄里有一位将要开始准备和操持齐晋两国订盟之事,南方灾患初平,眼下朝中有许多事情要忙,元狩宫那边的事情,就交给那几个太学博士处理,你明日开始,给朕每日准时上朝,下朝之后,再在上书房留上半日方可回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