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颜玉央痴迷而虔诚的亲吻着怀中之人,贪恋着此时此刻的柔软与温热,平生千般苦楚万般寂寥,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一颗心轻巧得仿佛飞扬到了九重云天,然而在最高最高的那一点,最最快活的一刹那,一切戛然而止,如风筝断线一般,他跌落万丈深渊,永永远远的坠落了...... 再一次地,他被她抛弃了。 裴昀接住了昏倒在怀中的颜玉央,收回了点在他颈间大穴的手,紧紧抱住了他瘫软的身子,闭上双眼,终是缓缓落下两行清泪。 “倘若我只是阿英,是南疆爻寨里什么也不懂的阿英,是日月山青海湖畔一无所有的阿英,也许我当真会和你走。” “可是不行,我从生来起便已经不是阿英,而是裴昀了。” “蒙兀征战四方,天南海北全部沦陷,我们又能去到哪里呢?” “世间的爱恨情仇岂是能一一抵消的?若这一走,我不忠你不孝,我不义你不仁,又有何资格阴曹地府,黄泉路上,见你我双亲?” “我知你情深义重,可我已时日无多,你此番大难不死,自当抛弃旧日种种,重获新生。” “是我负心薄幸,是我始乱终弃。” “忘了我罢。” 裴昀松开怀中之人,几乎用尽所有的温柔将他缓缓放回了床上,颤抖着手盖上被寝,而后再也忍不住,头也不回的踉跄跑出了门去。 她只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多看一眼,都会舍不得。 出山口,上矮坡,再入迷踪阵,此处破阵之路,她从小到大不知走过多少次,就算蒙眼也不会走错。可偏偏这一次,她走得举步维艰,双腿沉若灌铅,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身后死死拽住一般。 每迈一步路,她的心便多一道伤痕,每远离春秋谷一寸,她便多被凌迟一刀,千刀万剐,剖心挖肺,到最后已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辨不得本貌。 可她仍是固执的,一步步的向前走。 终她小半辈子,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此生命数早判,四废荒芜,红颜薄命,俗缘浅淡,注定孤苦一世,不得善终。 与其相濡以沫啊,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此甚好。 ——第三卷完—— =第四卷:昭昭此河山= 第171章 第壹章 播州近日有些不太平。 自唐末年间杨家入播,永镇斯土,南征北战,保一隅太平,南疆在其威慑之下,虽偶有骚乱,但始终没有太大动荡。然而一个半月前,黔江两岸爻寨百年积怨不知为何突然爆发,水东爻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