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点没有不自如,目光里十分坦然平稳,张口就问他要东西。 宋既明知道时间紧张,也没有和她多言其他,直接将怀中折好的几张纸全部递给她,口中快速道:“当年的铁矿开采过度塌过一次,闹出人命后被他们压了下去,和这次娄县铜矿出事一样。密室里存着所有和偷矿有关的密信,但没有任何字眼提及端王,不可作为十足证据。有关于这些矿产均有记录,铁矿去了一家炼铁场,铜矿拿去铸币了。但是去处并不清晰,应当另有一套账本,却不在密室里,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周鸣玉迅速翻过这几页纸,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又还给宋既明。 宋既明没接,示意她自己收着。 本来就是取出来给她看的,他留着也没用。 周鸣玉于是自己收好,而后同宋既明道:“今天端王府死的人多,闹这么大,他们不会放弃追捕。我等下就会出去引开他们,贺掌柜一行人进城时与我不同路,应当不会被牵连,但若有什么意外,还请大人帮忙。” 她早在城外说出铁矿和军械的时候,便知道宋既明绝对已经有头绪了。 当时他表露出的震惊,并不是震惊于这件事本身,反倒更像是震惊于,她居然知道了这件事。 可他分明知道了,却不做任何回应,还让她不要贸然行动,显然是打算自己先独自行动。 这件事太大,周鸣玉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无力做到太多,只能借助旁人的手段,但她并不打算全然信任别人。 尤其是这个,轻而易举就被她说动了的宋既明。 好在她今日追来了,果然就见到宋既明有所行动,正好让她拿到东西。 宋既明听见这一番话,深深看着她,道:“你觉得我能独善其身?” 周鸣玉没半点慌乱,从容道:“诚然是有几个人看见了你我,但方才已经都处理干净了,如今追上来的人,也不知今日究竟来了多少人,又来的是什么人。大人混迹官场多年,难道这一点装模作样的本事都没有吗?” 宋既明又道:“为了帮助你我脱身,我已将我的部下召出来了。人多眼杂,他们又不傻。” 周鸣玉根本没信这话,道:“大人来此地查事,知道要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不可能今日彻底暴露。大人的那些部下,要么已经将那些追来的死士全部击杀,要么必然做过伪装,绝然不会让对方发现。” 宋既明心里微沉,因她全部猜对了。 他的确是让部下来帮忙,但也早就提醒过他们,出手时务必做好伪装。为了不让对方发现,他那些部下连兵器都配了两套。 今晚就是有人回去禀报端王,也绝对看不出这些都是什么人。 周鸣玉看他不答话,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继续道:“大人好歹是翊卫统领。既然如今已经将他们护送到了晋州却还能留下,必然是有上命示下的,有足够的理由继续和端王周旋。” 宋既明听见这些话,微微蹙紧了眉头,道:“我这边固然可以多作伪饰,可他又岂能猜不出来?今日此举算是与端王撕破了脸皮,日后真要做什么,他岂会给我脸面,容我多做手脚?” 他还提起了外面的贺掌柜,道:“单就你所言保人这一条,我就做不到。” 周鸣玉依旧不慌不忙,道:“即便大人真被他发现了,也多的是借口与之抗辩。端王绝不会以这件事为理由向大人发难,否则他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她是当真全然想好了。 她早在进城前就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拿到他手中的线索之后,就立刻抛下他自己跑路。 宋既明看着她这一副安排妥当的模样,顿了片刻,忽而问道:“留我为你收尾,那你要去何处?” 他逼近周鸣玉一步,眉眼压低,沉沉地流露出了一点压迫感,道:“你利用完我,就打算甩了我?”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