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观并不算大,不多时就来到了杨符独居的院落之外。 照闻显然是得了吩咐,并没有将他们带到院落的正门,而是从后门进,走过竹林森森,逐渐靠近前院。 她看着这些分明有致的竹子,心里使劲骂杨符附庸风雅。 都当了道士,怎么还学公子哥儿装模作样。 临到屋舍后面,周鸣玉隐约听到前院有说话的声音。 照闻回身,请他们留步:“善人稍待,我去叫师父。” 周鸣玉心里又冷笑:好大的架子,就把他们丢到屋子后面。 杨简见照闻去了,这才过来,碰碰她的肩,轻声道:“随我来。”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推开了后门进入屋舍之内,又轻轻走到前屋。 杨简陪她站了个合适的角度,正能看到院子中的人影,却又不至于将自己暴露在院中人的视线之内。 这回周鸣玉看清前院是什么人了。 前院大门敞开,杨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前与人说话。 而他面前那个,不曾跨入院中,只是站在门外,直直地望着他。 原之琼今日打扮得格外素简清丽,面上不同以往的明丽,而是几乎带着几分怯色:“阿兄不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第39章 周鸣玉的眼里瞬间露出一丝荒谬之色。 她一开始听说原之琼对自己当年未嫁之人耿耿于怀时,只当是哪个年龄相仿的世家郎君,想了一圈没有定论,万万没考虑到是杨符。 在周鸣玉的回忆里,原之琼是没有什么和杨符相处的经历的。 大多时候,都是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偶然遇到杨符,便一起行个礼。除了杨简敢大胆些叫他“兄长”,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叫道长。 那可是谪仙人一般的杨符! 但刚才原之琼叫他什么? 阿兄? 嚯。 杨家最会撒娇的小娘子都不敢这么叫杨符。 周鸣玉的眼睛都睁大了,回头看了一眼杨简。杨简抱着臂站在她身后,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显然是已经见过类似的场面了。 周鸣玉挑了挑眉。 杨简点了点头。 原之琼居然真看中的是杨符?! 可是杨符修道多年,上哪儿娶了妻子? 瞧他如今一身道袍住在拂云观里,也不像是还俗的模样。难不成他是保留了这个习惯,只是偶尔回来清修? 可这也不对啊。 凭杨符的学识,既然回去娶了妻,杨家怎么可能放过让他入朝为官的机会。 但周鸣玉自己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从前在哪儿听过杨符入朝的消息。 她万分纠结地看向院门口,杨符伸手拦了一道,逼原之琼迈上台阶的脚步又重新退回原位。 他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能听到他不容拒绝的声音。 “郡主与贫道身份有别,担不起一个兄字。此地简陋,郡主请回罢。” 他口吻一如往常,听着清淡有礼,实则十分疏离,明明句句都是谦辞尊称,偏偏就是让人觉得他是在不屑鄙薄。 俗称,清高。 杨符还真有如此清高的资本。 但原之琼并没有因此退缩。 她表情楚楚可怜,道:“我从前一贯如此称呼阿兄,如今便不可吗?” 杨符道:“贫道未曾答应郡主如此称呼。郡主如此,便是使贫道冒犯世子安灵,置贫道于无义之地了。” 这话说得算是非常冒犯和难听,半分不给面子,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原之琼的身上。 周鸣玉听得啧啧称奇,因为杨符从前说话一向温和,绝不会像这样咄咄逼人。 若是面对别人,恐怕以原之琼如今的脾气,就要翻脸了。 但是原之琼依旧对杨符保持着柔弱可怜的姿态,道:“我兄长与阿兄你是友人,这次我来拂云观,也是为我兄长供香后,想起阿兄在此修行,才来拜访阿兄。” 她怯怯然地抬眼,几乎有些泫然欲泣:“我无意冒犯阿兄……只是,我兴许日后便又要回晋州去了,难得一见,阿兄连门都不让我进吗?” 照闻终于绕到了前面,对着杨符行礼,道:“师父,茶备好了。” 原之琼听到,刚打算笑,杨符便道:“郡主请回罢。贫道尚要招待旁人,不便与郡主多说了。” 言罢,低首示意,便长臂一伸,将大门关上了。 “落锁。” 他转过身来,对着跑来的照闻丢下一句,便提步往房间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