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又仿佛是对跪坐在身后的李越说的。 “崔相,要不要再想想?”李越有些惊惧。 “不想了,回不来了。”崔绍摇摇头,那一瞬间,李越甚至从崔绍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属于崔绍的灰暗的疲惫。 经过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夏季之后,北疆立刻进入萧瑟的秋天,祝国的秋收刚刚结束不久,而塞外的牧草却早已枯黄,羯人的马在这个短暂的夏季中被养得高大肥壮,马儿们全身皮毛都泛着亮光,到劫掠的好时候了——如果他们祝国还是秦松戍边的话。 赫连琦真戴着象征着羯人王的华丽头冠,身着缀满绿松石和各色宝石的铠甲,在主将赫连翔的护卫下,正带领着一支巨大的骑兵部队向祝国的北疆国境挺进。 “吾王,我们的族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赫连翔策马赶到赫连琦真身边说道,赫连翔身下的黑色战马高大威武,刚刚和主人狂奔着巡视回来,此刻被拉住,正不耐地打着响鼻。 “嗯,”赫连琦真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点点头道, “听我号令,就地扎营,天黑之后开始进攻。” “遵命!”赫连翔答应得十分响亮。事实上他们接到的祝国丞相崔绍的信息并非如此,祝国丞相崔绍的意思是,允许羯人小规模持续性地骚扰边疆,回报就是祝国拥立赫连琦真为羯人王,并永世承认他的王室地位。 “哼,我要他承认做什么?我们羯人如今兵强马壮,那个绣花枕头秦松根本抵挡不住我们羯人勇士和我们的马儿,我们何不踏平他们的城邦去中原称王!” “是!”一想到可以踏平宁风眠的故乡,在宁风眠护卫的皇宫里喝祝人的美酒吃祝人的菜肴享用祝人的女人,赫连翔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开始沸腾了。 秦松站在用来查看远方敌情的角楼上,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地界,总觉得有些不妥。 “让覃烽过来。”秦松吩咐道。 “回……回禀将军,覃副将军已经不见踪影有一日了。”身边的武将小声说道。 “什么?”秦松震惊至极, “他去哪了?” “不……不知道,”那武将更加惶恐了, “今日出早操就没见到过覃副将军。” “#%¥!”秦松低声骂了一句粗话, “临阵脱逃,按军法该斩立决!” 而覃烽此刻已经在通往宣城的官道上策马狂奔。 夜已经很深了。 家家户户均早已进入甜美的梦乡,却有那么一些人彻夜不眠,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鬼魅,暗中窥视着,防备着,试探着,耐心地等待属于自己的最佳时机到来的。 漆黑的夜色浓稠得如同一团黑色的胶质把人团团围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