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跑了。 那孩子生是的祝人的模样,却说得一口流利的羯语还会骑马,恐怕是羯人和祝人生的孩子,自己大概就是这个夹缝中生存的孩子向羯人军投诚的礼物吧。 宁风眠苦笑,沙场纵横这么多年,最后居然栽到一个孩子的手中,也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那孩子估计是去找羯人回来看他的杰作了,必须赶紧离开才行。 宁风眠咬紧牙关,捂着腹部勉强坐了起来,拼尽全力挪到一块大石头旁靠着,还顺手薅了几株蓟草,然后忍着剧痛把已经和伤口粘黏在一起的衣服撕开,弯腰仔细检查伤处。 幸好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又因为马背颠簸,伤口虽然半深却十分幸运地没有刺中脏器,除了流血以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宁风眠把蓟草叶嚼烂敷在伤口上,再从衣角处使劲扯下一圈长布条一道一道地把伤口缠好,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还是得尽快离开,宁风眠看着自己身下拖出来的那道长长的血痕,然后靠着石头深吸一口气勉强站了起来。 宁风眠是习惯受伤的,他最引人注目的作战风格就是闪电战,没有辅助没有补给,这就意味着受伤了,迷路了或者生病了都要靠自己活回去。这种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的伤,哪怕再可怕,只要止住了血后面都好说。 空旷的戈壁响起了马蹄声,宁风眠忍着疼朝与血迹相反的方向爬进一个沙洞中,听到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羯语对话: —— “猪呢?” —— “怎么不见了!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快死透了,你看这地上这么大一滩血呢!” —— “没有猪算个屁!” —— “或许是被其他祝猪背回去了……真可惜!我好不容易才宰的!” —— “你下次小心点,等猪死透了把尸体藏好了再来找我。” —— “哎,也太倒霉了,你以为他们祝猪这么傻的能有几个。” —— “那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你,走吧,回去吧。” —— “唉……” 宁风眠捂着依然剧痛的伤口,面无表情地听完全部的对话,再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战争就是如此,明明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孩童也明明本该是正当青春的少年,却身不由己地被困在仇恨之中,而自己对这陌生孩童的关切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疆的风从空旷的戈壁呼啸而过,已经是春天了,这是从南方吹来的南风,或许它也曾从小狐狸的耳畔经过然后跋山涉水地抵达自己身边。宁风眠从未像此刻这般思念沈槐之,想念他总是温温软软的笑容,想念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念他鼻尖上的小痣,想念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想念他的一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