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抓裹成蚕蛹的小孩。 小崽嘻笑几声,又换匹布继续藏。 “娘,你来抓我。” “架子要倒了,快过来,我给你做了新衣裳。”隋玉咬断生丝。 小崽颠颠跑过去,隋玉拿着帛布做的夏衫在他身上比量,袖子比他的胳膊长一寸,今年夏天穿的时候卷一下,明年夏天估计长短正合适。 “好滑。”小崽捧着夏衫在脸上蹭。 隋玉摸摸他的脸蛋,从筐里拿出一块儿帛布锁边,她不会绣花,只能给他做素面的肚兜。 小崽趴她腿上看。 “这是给你的,天热了,你晚上睡觉穿。”隋玉说。 小崽连连点头,他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他娘的脚上。 隋玉踮脚,用脚尖戳他屁股,他乐得咯咯笑。 “去找大壮玩,出去跑跑。”隋玉说。 小崽摇头,他双手垫着下巴,目光跟着穿梭的针线动。 隋玉索性不再理他,她埋头专心做针线,帛布易抽丝,四个边都要用生丝严丝合缝地缝一圈,偏偏她的针线功夫生疏已久,每一针都要盯得紧紧的,不敢走神。 “小崽,快出来玩。”阿水跑来喊。 隋玉抬头,说:“去跟你阿水姑姑玩。” 小崽不肯,他朝阿水摆手,示意她走。 阿水走进来,她站隋玉旁边看着,“嫂嫂,这肚兜是给谁的?” “给小崽的。” “男娃娃也穿肚兜?” “是呀,护着肚子不着凉。” 阿水摸摸小崽的头,突然问:“嫂嫂,今年你还走吗?” 隋玉下意识看小崽,他面带茫然地望过来。 “阿水,你出去玩吧。”隋玉说。 阿水“噢”一声,她看看小崽,跑了。 隋玉低头继续做针线活。 “娘?” “嗯?” 小崽喊一声,但又不吭声了。 隋玉瞄他一眼,目光又回到素白的肚兜上。 小崽低头用手指在地上抠土,抠抠掐掐,接着脱了鞋子,他用鞋底在地上乱划,划出一道道印子。 墙外传来骆驼的蹄声时,一个肚兜做好了,隋玉咬断生丝,她用脚踢踢小崽,说:“你爹回来了。” 小崽回头看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 “这是怎么了?挨训了?”赵西平大步走进来。 “给他穿上鞋,我们出去转转。”隋玉说。 “怎么把鞋脱了?脚不冷?”赵西平抱起儿子,一手拿鞋给他套上,趁着隋玉提针线筐进屋了,他悄悄问:“惹你娘不高兴挨训了?” “才没有。”小崽稚声稚气嚷嚷,看见隋玉出来,他噘了噘嘴。 隋玉笑了,她背着手往出走。 赵西平嫌小崽腿短走得慢,他一把扛起孩子,大步去追隋玉。 隋玉迈开步子跑,赵西平扛着孩子跟在后面追,一家三口朝着北边的荒野地越跑越远。 散在荒野上啃草的骆驼纷纷抬头望着,人走了,它们继续在地上啃食草根。 草垛上的大黑狗汪汪几声,它立着耳朵摇起尾巴,站在高处盯着荒野上的人。 在荒野上转个圈,隋玉跟赵西平嘀咕几句,二人牵着小崽去自家的庄稼地,走近了发现花妞和大壮在地里挖蚯蚓和腐烂的豆子。 这片地在隋良名下,去年种的是黄豆、胡豆和芋头,收割黄豆时难免会掉落不少豆粒,来不及捡走,下雪后就埋进了泥土里。 “明年小崽三岁了,他也能领二十亩地。”隋玉开口。 赵西平“嗯”一声,“等他满三岁了,我就去给他办户籍。” 孩子小时候夭折的多,过了三岁才算立住根脚,不满三岁,官府不给办户籍,也不给分田地。 绕过大壮和花妞,隋玉和赵西平带着小崽去另一块地,地里有寻食的麻雀,不时叽喳几声。 小崽忘了之前是在为什么事难受,他下地去赶麻雀,隋玉和赵西平坐在地垄上看着他。 日头升到头顶,晌午了,花妞提起装蚯蚓的破罐子,她往另一边看看,拉着大壮走了。 “要等小崽。”大壮回头看。 “不用等,小崽有爹娘,他不会丢的。”花妞拽走这个呆子。 小崽看见花妞和大壮走了,他望望爹娘,不追麻雀了,走过去说:“娘,回去。” “你饿了?”隋玉问。 “想不想吃鸟肉?”赵西平问。 小崽眼睛放光,他扭头盯着又落在地里的麻雀。 “想吃比麻雀更大的鸟吗?”隋玉牵住小崽的手,她将孩子揽进怀里,指着西北边的天空说:“在沙漠里有种鸟,它们能飞得很高很高,鸟喙比你的脚趾长,爪子比你的手指长,翅膀比鸡翅膀还大,娘去给你逮回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