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大哥站着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附近的人探头看过来,佟花儿领着隋新林往墙后的巷道走,她轻声问:“你们怎么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隋文安上战场立了军功,用军功给我们脱奴籍了。”隋新林将手里的竹简递过去,这是昨夜春大娘给他的,“这是你的户籍,往后你不再是罪奴。” 佟花低头,奢望成真,她却高兴不起来,她的人生早已断送,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回不到过去,也看不见以后,高兴什么呢?只能替两个孩子庆幸。 “是个好事。”她说。 隋新林“嗯”一声,说:“我们打算年后离开敦煌去西边生活,不再回来了,你愿意跟我和童哥儿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就这么离开?”佟花儿偏头往定胡巷看一眼,抬眼问:“害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你们就放过了?” “我们能脱奴籍是隋文安立下的战功,他原本可以不管我们。”隋新林往巷外看,他死不死无所谓,但他还有儿子要养,有了生的希望,他胆怯了。跟他儿子往后安稳的生活相比,隋文安的命挺不值钱的,不值得他拿自己的命相搏。 “他承诺送我们一程,再给些安身钱,我也满足了。我们年后就离开,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隋新林又问一遍。 佟花儿失望,丈夫的退缩,更让她有种被背叛的愤怒,愤怒助长胆量,她心里的谋划快速成型。 “我跟你走,我想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去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佟花儿抬头,她惨笑一声,说:“我当过营妓,生了一个不知道哪个畜牲的孩子,还跟了个没牙的老头……” 隋新林抹把脸,擦掉愤怒的眼泪,他抬手揽住她,央求道:“别说了,往后别提了,忘了吧。是我没能保护你,是隋家的男人对不住你,我们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忘掉这些,开始新的生活。” 佟花儿终于痛痛快快哭一回,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苦难? 阿水听到她哭了,她着急地大声喊娘,要跑过去,却被童哥儿按住了。 正巧老牛叔找出来,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大步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谁家的孩子?敢欺负老子的闺女。”老牛叔大声斥道。 童哥儿吓得面色一白,立马松开手。 阿水立马朝巷道跑,见佟花儿走出来,她委屈地喊娘。 老牛叔瞪着一双老眼走过来,在周围看热闹的眼神中,他看向跟佟花儿站在一起的男人,只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童哥儿,我们走了。”隋新林没跟老牛叔说话,他牵着童哥儿径直离开,走之前不忘交代:“我们住在西城门外的李家屯。” 佟花儿抱起阿水,她沉默着跟老牛叔回家。 关上大门,老牛叔问:“你们脱奴籍了?” “嗯,年后我就跟他离开。”佟花儿直言。 老牛叔哑声,他看着去追鸡的孩子,说:“你舍得阿水?她喜欢你。” 佟花儿没说话。 “你留下吧,谁知道我还有几年的活头,等我死了,这个家和那二十亩地都是你的。”老牛叔出言挽留。 佟花儿坚定地摇头,她看向阿水,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带走……佟花叹一声,她痛苦地扯头发,说:“你若是早死,把孩子送人吧。” 老牛叔两眼一瞪,他心底生寒,彻底绝了留下她的想法,咬牙骂道:“你是真狠心,自己生的孩子说扔就扔,畜牲不如。” 佟花儿随便他骂,他又懂什么。 阿水跑过来,她撅着嘴瞪向老牛叔,生气地说:“不骂娘。” 老牛叔又瞪佟花儿一眼,他抱起阿水出门。 等晌午回来,见烟囱在冒烟,他恼火地问:“怎么还没走?” “他们年后才走,剩下的一两个月,我在这边陪阿水。”佟花儿冲阿水笑,过了这个年,她们母女俩的缘分就尽了,她伸出手,说:“娘给你扎小辫,跟我进屋。” 剩下的日子,抛去种种隔阂,她想全心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