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国强提起这个话题,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我是看着江老现在那个样子,心痛……” 在江总工的面前,就连他都要喊声“江老”,这位长者可以说是在他离开体//制后,给予过极大帮助的人。 那时候他创建开发公司,却完全不懂怎么造房子,委托建筑公司施工时总是被坑,在规范不严格的年代,内行想要糊弄外行实在太容易了。 能够坚持下来,全靠江工一趟趟跑工地把关,手把手教他怎么看图纸、给他解释那些专业术语和其中代表的含义…… “我一直在想,当年我决定实施‘多元化经营战略’是不是个错误。我设想中的连成集团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当时市场部也是,连成原本的市场部和奇正的市场部斗成那样,弄成那个结果……” 听连国强说起老市场部,黄克明也沉默了。 “好几条人命啊,那几个年轻人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连国强声音哽咽着:“现在我得了心绞痛的毛病,这都是报应。” “是我的错,我不该和童威斗气,催着市场部早点出结果,害他们加班。”黄克明的肩膀塌了下去。 “要报应,也是该报应在我身上,和董事长您没关系。” “我才是公司的总负责人。我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处理好内外关系的时候就选择了合并扩张,才会导致公司里出现这种乱象。今天暴露的问题,只是一小部分,你们看到的是翡翠华庭,看到的是大兴建司和公司主体的争斗,我看到的却不只是这个……” “江工曾经是多执着的一个人,如今竟也变得唯唯诺诺……” 连国强闭了闭眼,“是我让他们失望了,在他们遇见艰难抉择的时候,竟然已经不敢再向我求助,或是直接向我提出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沉郁的气氛像是凝固住了,黄克明原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公司里,唯一敢明火执仗和“加盟者”针锋相对的,唯有黄克明一人。 而黄克明有这样“明火执仗”的底气,却是因为他早早就拉拢了外来者阵营里的“叛徒”王娜,又用利益和级别捆绑住了程万里。 他想保住“主体派”的尊严,却又不得不承认公司里这些老人的能力,有时候真的比不上他们。 说到底,他能和童威斗,不过是凭借着童威培养出来的人,早已经落了下乘。 黄克明斗了这么多年,尚且落了个“养病”的下场,如江总工这样根本就不擅长斗争的人,在公司里会是这样的处境,也是寻常。 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公司的平稳过渡而刻意忍让,到了后来,忍让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成了一种公司风气,成了卡在所有人头上的紧箍咒。 “老市场部的教训已经够惨烈了,我有时候一闭眼,脑子里老是出现老龚的老婆孩子那时候跪在我面前哭的样子……” 连国强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心结。 “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以后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市场部。” “现在的市场部经理张微挺能干的,我看不会……”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连国强打断了黄克明苍白的安慰。 后者抿了抿唇,转过了脸。 “最近,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翡翠华庭出了事,若还是我年轻时,我就是饭不吃觉不睡,也要想办法将这个问题解决,可我现在内心里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希望有个人站出来替我分担……” 他感激地看着黄克明。 “老朋友,还好你来了。” “既然累了,就歇歇。” 在这段“养病”的时间里,黄克明也想过不少事情,反省过自己犯下的错误。 和打高尔夫球一样,有时候适时停下来,也是有用处的。 “是啊,该歇歇了。” 连国强抬起头,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等你解决掉翡翠华庭的公关危机后,我就让我的女儿到公司里锻炼几年,趁我还能动、还能帮把手的时候再帮一把,以后的公司,还是得交给年轻人们。” “您想退下来了?” 黄克明大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