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明白了所有,对方竟假传军令,将后军遣退。 他睚眦欲裂:“你竟骗我至此!” 他极力克制,可胸腔还是剧烈起伏起来,身为大周战神,在反叛之前,他未尝一败,即便时常自省,可也还是会有几分自得。 他骄傲于自己以臣子之身,掌控蛮部;骄傲于自己智计百出,出其不意;更骄傲于自己洞悉人心,看人从不出错。 可今天,他的骄傲却被窦兢狠狠踩在了脚底。 “你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取信于我,假传军令?” 窦兢摇头:“军令之事,只是事发突然,毕竟我不是楚侯,猜不到会有传军令的机会,方才只是顺势而为。” 这比精心筹谋更让楚镇恼怒,可也让他松了口气,若只是顺势而为,那就是没有后手。 可窦兢没有,他有。 他高声喊了一声山越首领,对方轮着斧子挥开身前的大周将士,从怀里掏出个烟花来,随着盖子拔开,赤红的烟火瞬间升空,在晦暗的夜色里十分明显。 不多时,一朵黄色烟花自几里地之外也升了起来。 楚镇心下一松,这才再次看向窦兢:“我先前教过你,带兵打仗,不要只凭臆测;现在我再教你一点,不论何时,都要留有后手。” 窦兢抬手抱拳:“多谢楚侯教诲,窦兢受教了。” 话虽恭敬,可他身上却不见丝毫惊慌,楚镇看得心里一沉,虽然没有别的证据,可他仍旧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设想的那般简单。 “你也有后手?” 他警惕起来,心里已经动了杀意,随手一挥,身边的蛮兵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带着几个人悄然朝着窦兢摸了过去,对方虽然站在高地,距离他们有段距离,可只身一人就敢露面,未免太过自负。 “楚侯方才问我,取信与你,是否为了假传军令,我否认了。” 窦兢似是并没有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蛮兵,仍旧骑在马背上,半分防备都没有,“楚侯不妨猜猜,我以命为饵,深入蛮部,所图为何。” 楚镇脸色变幻不定,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可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你杀了白狄首领,若是招降,你不该动手……” “楚侯果然敏锐。”窦兢说话仍旧客气,再次抬手抱拳,声音郎朗,“吾乃天子使臣,奉命招降各部。” 话音落下,他才摇了下头,“只是有一点你猜错了,白狄没有降。” 楚镇很快反应过来,白狄的确不该降,一个一心攻打丰州,甚至不惜与殷时那种败类为伍的部族,已经被欲望蒙住了眼睛,他们怎么可能投降? “回鹘带走的人,”楚镇声音都在颤抖,“不是你招降的那些?” 窦兢没再言语,只静静看着他。 身边却忽然有人影闪过,是潜伏过来的蛮兵已经到了位置。 “奸细,去死吧!” 冰刃映着雪色,泛出凛凛的寒光,狠狠朝窦兢扎下。 可他却仍旧没动,仿佛被冻僵了一般。 蛮兵心里一喜,可下一瞬长矛就自远处呼啸而来,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狠狠定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伊勒德率领回鹘众人催马赶来,见了窦兢二话没说先捏了下拳头:“你是把我往死里坑啊。” 窦兢抱拳道歉:“都是为了大局,若非如此,楚侯怕是早就发现我的小动作了。” 比起他,楚镇更不信任伊勒德,毕竟当初回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