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声响与灯光也未传出。 明岳打着灯笼走在一侧,替众人打着光。可这条巷子却似乎格外的暗,灯笼里的昏黄光芒也照不多远。朱柠与朱梓骨碌碌的转着眼珠,有些忐忑的四下观望。 两旁宅子的高墙让这条窄巷显得逼仄且阴气森森。一阵凉风陡然穿巷拂过,灯笼摇摇晃晃起来,将影子映照得如同魑魅一般,让人冷不丁遍体生寒。 原本喳喳呼呼的朱柠与朱梓此刻渐渐没了声音。二人紧着小脸,一左一右的拽住朱棣的袍袖,紧张兮兮的小声道:“四皇兄,这、这里真的闹、闹鬼么?” “怕了?”朱棣淡淡反问,眼神投向袅袅步于前的徐长吟身上。她的身影半隐于黑暗之中,灯笼的光芒未替她照亮前面的路,她的步履却仍自从容,显是对此处十分熟悉。 幽和苑已荒僻了十余载,一直未有人入住,后来便不时传出闹鬼之言。三更半夜从宅内传出若有似无的琴音,如鬼似魅,好不瘆人。尔后,周遭的人家特意请道士在宅前作法,倒也安生了几日,可过不多时,琴音依然如故。再往后,又不时传出嘤嘤的哭泣声,或是重物的敲打声,半夜听来,实是让人心底生寒。更有甚者,证言说看到有鬼影在这条窄巷出没……终于,邻近的两户人家被吓着了,不久相继迁走。如今,只肖入了夜,这儿便见不着半个人影。 朱柠被朱棣一激,登时插起蛮腰直嚷:“鬼见了我害怕才对!” 朱梓从朱棣身后探出小脑袋,咯咯直笑:“原来二皇姐是鬼见愁,鬼见了你才会怕呀!” 朱柠气冲冲的就要去捏他的小圆脸,“你说什么?” 朱梓这回可学乖了,机灵的躲到一边,冲她扮个鬼脸:“是二皇姐你自个说的,怎么能怪我?” 静悄悄的暗巷被二人一闹腾,倒也少了几分诡异。 徐长吟倏地在前顿足,回眸望向正追着朱梓跑的朱柠,浅笑扬声:“公主,已经到了!” 朱柠闻声立即往前瞧去。 月色迷离,一座廓影绰绰的旧宅赫然伫立,宅前并有一株参天杏树,遮天敝月,月光从树隙投落,将宅子笼罩得真如幽宅一般。 明岳举高灯笼,众人顿时看见高高的门楣上刻着幽和苑三字,布满了蛛网。宅子前还堆有不少元宝纸钱和供奉的疏果,想来是附近的人家供奉的。 “王爷,”明岳在旁皱起眉头,低声道,“此处甚为晦气,不易入内!” 徐长吟淡扫眼朱棣,“一座无人宅邸罢了,何需忌讳?难道王爷也担心里头有鬼?” 朱棣看了她一眼,也未生气,不答反问:“徐小姐知道如何进去?” “可不是,你怎么能进到里头去?难道你让咱们擅闯鬼、民宅?”朱柠顿时也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徐长吟,连声附和朱棣。若说阴僻,幽和苑确为不二之选。但真个想想,练琴为何要选阴僻之地?就算是需要静谧,也不必专程来闹鬼的屋子。她先前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听徐长吟之言来这鬼地方。 月光星星点点的落在徐长吟身上,她抱着古琴立在树下,脸靥半颜如玉、半颜如墨,乌丝青衫被风拂起,透着一丝森森鬼气。若非知是她,冷不防看见,不定会将她当作女鬼。 朱柠不禁感觉背后袭上一股寒气,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直搓起了胳膊。 朱棣蓦然勾唇,他原先并未打算随她们来此胡闹,但尔后徐长吟道出此处之后,他遂又改了心意,只他因深知此处与徐长吟的牵系,想前来看看她意欲何为。如今看来,幽和苑闹鬼一事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徐长吟笑溢唇边,缓缓说道:“幽和苑经年不曾闭户锁门,公主不妨上前一步,自可瞧见门上刻着‘迎八方客,积善纳福’几字。主人家极是欢迎有客能来,自不会见怪。”此宅本为徐府所有,然谢氏嫌弃宅内病气积郁,便一直将此处闲置着,也未派人前来打理。徐长吟在宅前刻八字,解门栓,本意是供无居之人暂住,也不置于空宅清冷。然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间空宅就传出闹鬼的传闻,以致经年无人敢入,倒也浪费了她的一番善意。 朱棣沉声道:“既然是主人家积善之为,也无需顾忌了。”话落,他竟是提步往内走去。 明岳不敢多说话,连忙跟上。 朱柠与朱梓怔忡一下,面面相觑,忙不迭连声唤道:“四皇兄,等等我们呀!” 徐长吟敛眸浅笑,遂也跟了上去。 朱棣推开虚掩的大门,举步越过门槛,绕过砖雕照壁,往内庭走去。 游廊上垂着未燃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着。月光洒在院中,四周泛起一层银亮。明岳将廊下的灯笼一一点燃,院中愈发明亮。朱棣等人顿时也看清了院中的景象。 并没有想象中的荒芜阴森,园中扶疏植被鲜妍茂盛,修剪得宜。假山下的水池在月下灯下灼灼闪耀,还能瞧见水中的锦鲤。这一切,竟然充满了生机。显然,这座幽和苑仍然有人在打理。 “四皇兄,这里真是鬼屋子吗?”朱柠难掩意外,困惑无比的四处张望。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