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心想老母亲偏心偏了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牛角湾响起了锣鼓鞭炮声。董自华知道这是镇长带着一帮人给退伍老兵送慰问信,就躲在屋里,让洪鹏等在外面接慰问信。镇长很快绕到了董自华家,见门关着,就问站在门口的洪鹏:“你爸呢?” “我爸去人家玩骰子了。” 镇长把慰问信递给洪鹏,说:“等你爸回来了交给他。” 洪鹏接过慰问信,是一张大年历,上面写着县政府对所有部队官兵、退伍复员军人慰问的话,最后是“一九九六年春节”。当然洪鹏一个字也不认识。董自华之所以自己不接慰问信,一是对当年当兵没安排去处的抱怨,二是每年要是接了慰问信,免不了给镇长一包好烟。不过村里有一个老兵,当年参加越战,脚被流弹打伤,倒是每年很光荣地接慰问信。 大雪在过年这段时间每天都飘着,下了四五天才停,一停下来,洪鹏就去找来昌子,和他在路上堆雪人。洪鹏有一个邻居家的女娃也过来一起玩。那女孩和洪鹏一样大,叫玲玲,也是徐姓的。洪鹏也从小就认识她,不过很少找她玩,因为洪鹏嫌她是女娃子,胆小鬼,不敢一起抓蛇,也不敢偷栗子,又不会玩陀螺。三人堆了一个大雪人,找了草棒做成鼻子眼。玲玲说:“这个雪人很像鹏鹏。”昌子也说很像。 这晚,徐光勇把董自华请到家里喝酒,光勇女人做的菜,烧鸡肉,鱼肉,鸡蛋,菜汤,很是丰盛。两人感叹人生的不容易,说着说着,说到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玩得好啊。”光勇说。 “嗯,好得很。”董自华喝了一口白酒,说。 “还是小孩子好,你看那关系,就跟一个人似的。人大了就不好了,心思太多,你看我那几个兄弟。” “呸,你看我家不也一样嘛!”董自华感叹道。 喝过了酒,过完元宵节,董自华又和光勇去了东北。临走时,洪鹏问:“爸,你哪天回来?” “家里要割小麦了,我就回来了。” “那还有多少天?” “等天不冷了,小麦长得就快,长大了就割。” “哪天天才不冷?” 董自华听着儿子幼稚的问题,心想他是想自己,就给儿子哼了首歌谣: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雁来, 九九加一九, 耕牛遍地走。 哼完了,董自华说:“耕牛遍地走,就要割小麦了!” 八 清河镇的春天最先在牛角湾出现,牛角湾的冰一夜比一夜薄,到后来就完全不结冰了。春天进而唤醒那些成片的杨树林,杨树的枝条上显现出一片毛茸茸的绿,后来绿意逐渐有了形状,变化为细小的叶。这个时候,阳光也越来越温暖,蹲在墙角的那些老人又熬过了一个冬天,他们仿佛甩掉了生命里的一个大包袱,抖抖脱下的棉衣,笑容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冬春交接的季节,洪鹏依然和昌子厮混在一起。清明节前后,他们一起放风筝,踏在广阔的田野里,走在没膝的麦田间,一路是他们的欢声笑语。麦子在冬季被厚厚的雪覆盖,天气转暖,雪水融入麦田,滋润着它们的生命。清明节在麦田里放风筝的人很多,有小孩,也有大人,他们在麦田里踏青。洪鹏和昌子顽皮得很,不仅要在这麦田里踏,还要躺在麦田里,让绿油油的麦子把他们隐藏起来。 清明节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就是祭祖。徐姓人家是大祭,搞得特别隆重,先是去修坟,把先人的坟修补一新,清明节带上酒肉,放在坟前,喂那些麻雀喜鹊野猫野狗。董家人不像徐家人,董家只有三儿子董自英祭祖,董自华从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