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后相拥而眠的人。郑郁靠在林怀治怀里睡着,混沌梦中的他忽然听到羌笛声。羌笛曲从屋外奏起,伙着月色轻盈铺满了床帐。 郑郁睁眼盯着床帐外的案几凝神一会儿,耳边是羌笛曲和林怀治轻微的呼噜声。 深夜寂静时,羌笛似有怨声,郑郁拿开林怀治圈在他腰上的手,把肩上的脑袋轻移开。曲声自窗边溢进,郑郁下床来到窗边,只见驿站外的河边,一男子坐在石头上对着月光吹曲。 曲声悠悠,说着吹曲人的心事,低沉悠扬的曲声仿佛带着他回到家乡的草原。郑郁一时失神站在原地愣愣地听那曲子吹完,许是他目光认真。那男子转过头来,正是沙艾格。 沙艾格对他笑了笑,郑郁也回以微笑。 静默片刻后,沙艾格对他招手示意他下来,郑郁单手指了下自己。沙艾格点头,用室韦语说:“明日就要走了,想与郑九聊聊。” 许是久未听乡言,在寂寥的塞外寻见一同样去过故乡的人,郑郁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下楼前他想叫醒林怀治一起,可无奈林怀治睡得沉叫了两下没醒,郑郁想林怀治这些日子或许累了遂未打扰。心想毕竟在馆驿旁,沙艾格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狼群都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正月的风吹动郑郁的衣角,他坐在河边的矮石上,说:“你怎么还不睡?” “你也没睡,是怎么了?”沙艾格唇边带着抹看不透的笑意。 但一心沉在王台鹤事上的郑郁并未发觉,答道:“听见你的曲声,宛若天神曲,像是藏着一股思乡情,一下就醒了。” 沙艾格缓慢道:“我的曲子吹得不好,我有位......好朋友,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吧,他吹得更好。” 郑郁问:“他也在碎叶城吗?” “不!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沙艾格说,“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他了。” 郑郁说:“是闹矛盾了?” 沙艾格偏头看着郑郁,笑着说:“算不上矛盾,只是道不同而已。” “若真是道不同,起先又怎会视彼此为生死之交?”郑郁轻摇头,随即看向沙艾格,说,“曲意多承载人所思所想,你认为他的曲艺在你之上,那便是你还未放下他。” 沙艾格愣了一瞬,垂眸道:“或许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与他很多年没见了,想见他却又不知说什么。” “现下去见也来得及。”郑郁说,“好事不怕晚,何况你们早年乃是生死之交这样的情谊。” 沙艾格收回视线,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道:“也好,是该见见了。”他转头看郑郁,轻笑:“听汉人说见人前都会汲水洗颈,沐浴吸香以示尊敬。我在这儿洗个澡郑九你不会介意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