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谦和,可萧璨就不是那等守礼的人,他这声亲王的自称一出,目光落在萧兴海脸上,俨然已是暗中提醒。在座众人若只论辈分,萧璨自然是晚辈,可同为宗亲,他是正经亲王衔。萧兴邑和萧兴海都只居世子之位,论主客尊卑,在座没人能越得过萧璨去。 萧兴海飞快扫了一眼事不关己安然品茶的萧兴邑,如何能不清楚萧璨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面上大家说话都留着分寸,他倒是也无需过于惧怕什么,从容回道:“好好的年节,咱们自然不说那些扫兴的话,只是由衷感慨。明珠如今进益颇多,想来三哥和三嫂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如果说萧兴海最开始那句是暗中试探,那这会儿他再开口,那话便是故意膈应人了。褚王夫妇过世得早,且其中掺和了当今天子及夫妻俩被下毒的事,不知情者只会觉得萧兴海这话说得不太吉利,可对知晓当年大概的萧璨来说,萧兴海的话无异于在他心口扎刀子。 “大过年的,五叔倒真会惹本王伤心。” 萧璨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听不出他情绪如何,而裴玉戈在短暂的愤怒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真实目的。 前两日靖北王世子的接风宴上,萧璨为替萧旸他们转圜而将温燕燕留下证据一事说出。礼王府和殷绰一定清楚证据和殷绪的人都掌握在萧璨手中,萧兴海在这个时候提起褚王夫妇,为的只怕是确认萧璨或者说当初的温燕燕对褚王夫妇之死是否知情。事关自己的生身父母与兄长,对方在赌萧璨能否掩饰得过去。 裴玉戈此刻心中无比担忧,可他更清楚自己与萧璨一样,一言一行都被盯着,绝不能在此时此刻露出一丝破绽。如若此刻他立刻去留意萧璨的神色,反而容易教堂中有心之人认定自己知情,最好的法子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强忍下心中担忧,面上不显露分毫。裴玉戈端起手边茶盏,目光顺势扫过与萧兴海坐在同一边的萧揽与楚王孙萧远英。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心思细腻、一个有求于雍王府,自然看得懂裴玉戈的眼神。 “璨堂兄。”有些出乎裴玉戈预料的是,先开口竟不是性子开朗跳脱的萧揽,而是自入京后便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王孙萧远英,“小弟独自在京中过年,甚是孤单。昨夜在京中宅邸里想了大半宿,今日大着胆子过来想在堂兄府上过个年。我自知有些唐突,只是…仍盼堂兄允准成全。” 老楚王是先肃帝子嗣,皇位传到如今天子这一辈,楚王府已经不算是嫡系宗亲了。楚王府满门上下就这个嫡孙儿被送到京城独住,其身份尴尬可想而知,如今他姑祖母一家牵连进大案,外人虽不明说,可这半年多的事轮番下来,萧远英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别的王府要么是没有交情,要么是分量不够,思来想去,也唯有忽然冒头的雍王府最适合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