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和王谏争吵的情形,一时又是他和孟清泉拜堂的情形。 如此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好容易朦朦胧胧睡去,转眼却又回到黄山中,一只凶恶的斑斓猛虎向年仅十二岁的她扑过来,一口咬掉了她的脑袋。她清晰地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还有头和身子分离的断裂感,眉眼陷入一个黑暗的所在,被一条热乎乎的带着倒刺的大舌头搅拌、翻滚,搅得晕乎乎的,然后被锯齿“咔嚓”咬碎,疼痛也四分五裂。身子却还在外面,腿脚能感受到山中的凉意和微风。 她肝胆欲裂,“啊——”一声惊叫,冲破寂静的春夜。 李惠娘立刻醒了,急忙推她,“夫君,夫君!” 梁心铭浑身一震,惊醒过来,感到后背都是冷汗,脸上也凉凉的都是泪,一面剧烈喘息着,惊魂未定。 李惠娘一面下床点灯,一面问:“怎么又做噩梦了呢?这几年都好好的,今儿大喜日子,怎么反倒发梦呢?” 梁心铭无言,静静回想梦中情形,头和身子分开是那么清晰,真是太邪门了!想到这,她忽然觉得不对,感觉自己右手正掐在自己脖子上,掐得死死的。 靠,她不会睡梦中也是这样掐着的吧? 难怪觉得一口气连不上来、头颈分家了呢! 她长长出了口气,翻身坐起来,平复心情。 正在这时,忽听窗外有人低声叫:“贤弟,贤弟怎么了?”是赵子仪的声音,那一声叫竟然惊动他了。 梁心铭急忙道:“赵兄,我没事。” 她急忙下床,披了件衣裳走出去。 赵子仪回屋后,倒头才睡了一会,就听见内院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恍惚是梁心铭的声音。他是习武之人,反应灵敏,当时翻身跳下床,套了一件衣裳便出来了。 他站在二门外,再仔细倾听时,又没有声音了 他想起梁心铭会试时被人诬陷、围攻的情形,再想她今天高中状元,到底还是不放心,轻轻一纵身,攀上墙头,翻进内院,借着月色仔细查看院中。没发现异常,却听见上房屋内有人低声说话,便走到窗户下问了一声。 梁心铭开门出来,见赵子仪站在当地,忙过去抱歉道:“害大哥担心了。我做噩梦了。小时候被狼吓过,偶尔做噩梦会惊叫。今天太高兴了,睡不踏实。” 赵子仪恍然道:“原来这样!” 梁心铭又将自己睡梦中掐着自己脖子的话告诉他。 赵子仪听了呵呵大笑,忽然醒悟这是凌晨时分,急忙收声,压低声音安慰她道:“别怕,为兄就在前面。我是练武的人,一点动静都能听见,贤弟只管放心安睡。” 梁心铭道:“小弟有福,竟能得大哥守护。” 赵子仪忙道:“应该说为兄有福才是。贤弟这个状元在这宅子里住一遭,这屋子可就沾福了。” 梁心铭也笑了,又同他闲话几句,才分头回屋去睡。 李惠娘低声问:“可好些了?” 梁心铭道:“好了。睡吧。” 惠娘便吹了灯,两人重新躺下。 躺下了,一时都难以再入睡。 静了一会,李惠娘轻声问:“你……可是因为那张喜帖难受?”她昨天接到喜帖时,也很愤怒。 梁心铭这做恶梦的习惯,在刚到李家时,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在惠娘和李松原的细心照顾下才慢慢好了。今日定是受了刺激才复发,而能刺激她的只有王亨了。 梁心铭没有回答,因为被惠娘说中了。 她眼前浮现王亨的面容,无奈地发现自己对他很紧张,倘若他和孟清泉完婚,她必定再受打击。 她在心中警告道:“老阎王,你最好帮他把这个麻烦给解决,千万别挑战本官的底线,否则有你好受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