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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梦人 第30节


我必须承认,“创始者弗洛伊德”的原始内容,绝大多数都是我与cassandra的构想。

    那是我的错误。当然,在往后,在这许许多多回忆的绵长时日里,我总思索,那段时日,是否不曾存在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在那样高烧般的激情中,是否曾存在一个片刻,只要我一转身,只要我暂时——哪怕只有一分钟——暂时离开那像黑夜中一整座森林曼陀罗花全数盛开的,持续性的晕眩、剧毒与癫狂;我是否可能忽然醒觉,忽然明了那间谍计划的残忍与虚无,给自己一个终止“创始者弗洛伊德”的机会?

    我是否诚实面对自己?

    多年后的现在,我必须承认,那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我不能说我全无迟疑。我并非完全不曾意识到这个计划的危险与疯狂。然而在酝酿计划的那段时日里,我刻意视而不见。

    我对自己撒谎。

    “创始者弗洛伊德”计划很快获得组织内部认可,由当时的生解主席fiederling亲自核定为极机密项目,委由包括cassandra在内的四位同志全权执行,并由cassandra担任组长,直接向主席负责。fiederling曾向cassandra保证,于生解内部,连他自己在内,知晓此一计划的同志总数仅有七人;且为了保密起见,关于此计划的任何数据,将不会出现在任何电磁记录上。

    而小组成员并不包括我。

    k,你一定觉得奇怪。如果我本身并不属于“创始者弗洛伊德”小组,为何我会知道这么多?又为何,我根本就是“创始者弗洛伊德”最初的擘画者?你的命名者?

    k,我不知道这是cassandra的深谋远虑,抑或只是巧合。cassandra与我是从少女时代便认识的挚友,我们私交极佳。当然,她将这些信息告诉我的举动,严重违反了生解内规;但总之,最终结果是,我扮演了一个暧昧的角色,等于自始至终,有实无名地参与了“创始者弗洛伊德”小组。

    但也正因如此,现在你才有得知这一切的可能……

    k,请听我说。往后的发展,远远超乎我们想象。或者,甚至可说彻底粉碎了我们的想象。

    若不以严格标准视之,计划之执行堪称顺利。一如前述,cassandra神奇地布建了侵入生化人制造工厂的方法,偷取了人类用以大量植入的制式梦境,加以分析研究。而后,花费整整一年时间,历经无数测试,我们制作了自己的实验梦境——“弗洛伊德之梦”;随后并用以植入于你。于你顺利诞生后,我们当然也持续派遣情报人员随时掌握你的状况。这些监视者各自与cassandra保持单线联系,由她亲自分派任务。也因此,他们只知道必须对你进行监控,但对于你的真实身份与“创始者弗洛伊德”的内容均一无所知。

    少数时刻,cassandra甚至亲自执行监视任务。

    k,这便是你诞生的原委。很抱歉,事实真相是,自2197年3月你诞生以来,你始终活在生解的密切注目之下。

    这当然非常荒谬。如前所述,对于这其间“恶”的暧昧性,我并非全无知觉。生解的存在确有其暧昧处;甚至可说,生解的存在从来便缺乏本质上的必要。因为在理论上,很吊诡地,生解全然因为人类的罪行才得以存在。长久以来,生解原本就对反于人类的愚昧自私;对反于人类对异类的恐惧与歧视。它核心的理想性格使它成为这一切“人类之恶”的对立面。然而,作为“某种事物之对反”此一存在,本来就是极不稳定的;它依赖于那“某种事物”。有朝一日,若是人类对异类的迫害与愚行不再,生解当然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在这样的脉络下,“创始者弗洛伊德”的意义也就更加诡异。我可以这么说:“创始者弗洛伊德”的诞生,已意外将生解的间谍活动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维度。我很难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不,那不只是一场针对人类阵营所进行的间谍行动。我必须说,那是在某种逻辑不完备的状况下,如基因突变,如人工智能自动演算,由生解内部自行幻化衍生的,本质上全然相异的间谍计划。一个失控的演化产物。换言之,在“创始者弗洛伊德”之前,我们所进行的间谍活动——无论是偶一为之的绑架、审讯,抑或作为间谍活动之大宗的信息窃取;一切尚属于规模较小的可控范围。然而“创始者弗洛伊德”不然。那就是个前所未见的异想:创造一个人,对他进行全面观测与监视(保守估计,至少数年以上时光)。更严重的是,这使得生解不再必然对反于“人类之恶”——“创始者弗洛伊德”的架构过度庞大,离生解的理想性格也太远,远至生解无法精密控制,无法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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