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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


期,这三月中还需要男方走完六礼中纳彩、问名、纳吉和纳征的礼仪,而侯府这边也需要赶制新嫁娘的嫁衣等。好在秦王府动作很快,不出十日聘礼单子已经送到了平阳侯府。主仆三个对着这份单子瞠目结舌。寻常皇室嫁娶,聘礼最多的是皇帝或储君迎娶正妃,整一百二十八抬,而宗亲中虽然只要不多于这个数就没有什么限制,聘礼最多的一家——齐王府,娶亲的时候也只有六十四抬。可眼下秦王世子,竟然送了整八十一抬聘礼来,外加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宝马美酒更是不计其数。等到月余后纳征那天,光是抬担子的队伍就绵延了好几里。

    四月初六,宜纳征。平阳侯和吕氏站在门口,脸都快笑僵了。看着这一抬抬的宝贝,一想到为了做出父慈女孝的戏码,平阳侯说一抬也不留,全让林知意带去北地,吕氏就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但她面上还不能凸显分毫,更是郁结于心,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也就面上风光,这么多聘礼,许是秦王世子长得太见不得人了些,故而在钱财上做补偿也未可知。林兰芷也格外眼热,向吕氏撒娇痴缠许久,直叫吕氏无奈之下哄她道等她出嫁时保证不落林知意下风才作罢。

    五月十六,宜嫁娶。林知意天还没亮便被丫鬟唤起洗漱,然后乖乖地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嬷嬷七手八脚地给她梳妆打扮。皇后特地指派了老宁王妃作为全福之人来给新嫁娘梳头。

    老宁王妃拿着梳子,边梳边唱: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举案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偕连理;

    五梳和顺夫妻;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思绪随着老宁王妃哼的小调飘得很远,她忍不住想,若是娘亲还在,现在给自己梳头的人应当是她才对。头发被盘起梳成妇人样式,服饰头面都被一丝不苟地穿戴好。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若说心绪没有波澜那是假的。可惜自己出嫁的样子娘亲是看不见了。

    “吉时已到——”一声吆喝响起,雪淞和雾澜一人一边,搀着她向门口走去。拜别虚情假意的父母亲后,喜婆给她披上红盖头,早有府中兄弟在门口等候,将林知意背起向大门口走去。送嫁的是二房的长子林鸿煊,自母亲离世后二房一家对她都多有照拂,才让林知意没有过多受到吕氏搓磨。将将临近大门时,林鸿煊小声惊讶道:“是玄甲铁骑!”

    可不是,门口一字排开的兵马,身着黑色盔甲,正是秦王手下玄甲铁骑的一支。四周围观的人心中也暗自讶异,秦王府竟然对这位还未过门的新妇如此重视,连玄甲铁骑都派来了!

    就在林鸿煊背着林知意迈出大门时,那队铁骑动作起来,齐齐把手中兵器往地上重重一磕,高喊:“恭迎世子妃!”雄浑的声音和兵器的嗡鸣共振着,格外肃杀,瞬间展露的杀气把喜庆的氛围都冲淡了一些,叫前一刻还吵闹非凡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有些人甚至被吓得两腿发软。

    原本吕氏还觉得秦王府出动这么大阵仗来迎接林知意,有些不是滋味,被玄甲铁骑吓得一激灵之后又觉得释怀了些许。林知意嫁到那秦王府,想必天天面对的比这还要可怕,她甚至有些残忍地想,武将都是些大老粗,她嫁过去,只不过是从平阳侯府这个坑跳到更大的坑里罢了,天家人本就薄情,北地边塞又寒冷贫瘠,她那病歪歪的身子,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林知意视野中都是盖头的红,全然看不见发生的一切,听声音只觉得玄甲铁骑果真名不虚传,气势恢宏,如果可以,她都想把这盖头揭了亲眼看看。林鸿煊在轿子前将她放下,她小声道了谢,隔着盖头回望了一眼平阳侯府。此去山高路远,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回这她与娘亲有着共同记忆的地方。不过,想必娘亲也不希望她被囿于这满是腌臜的平阳侯府吧。

    两个丫鬟扶着她踩上小凳,坐进了轿子内。似乎是秦王府提前打过招呼,那些为难新娘子的步骤都被省去了。玄甲铁骑一半在前面开路,一半在队尾殿后,把这八抬大轿护在中间。随着轿夫高喊一声:“起轿——”这轿子便腾空而起,稳稳地向前走去。

    林知意默默地将自己颈间戴着的那吊坠握住,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这是她从侯府内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娘亲曾告诉她,她自打胎中便带病,出生时身体格外病弱,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岁。幸而后来有个上门道士赠予她此物,说是戴在身上可以保她此生平安顺遂。这一戴就是十五年。若是那道士所言非虚,林知意想着禁不住微微笑起来,她把这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晶石的吊坠珍重地重新放进领子里,或许秦王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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