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进屋之时就走开,他那时甚至没看懂裴修尧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明明不长的一段话,却句句机密,字字珠玑。 他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赵宥为何不防他? 难道萍水相逢的三日交易,值得如此推心置腹? 难不成裴修尧与他说了什么? 宋珩之神色复杂,心中否定,不对,裴修尧不会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已经与赵宥通过气。 那赵宥又是在做什么,把这些故意给他一个满庭芳的弟子听又是做什么? 宋珩之微微蹙眉,他看不懂赵宥。 赵宥却忽然转了视线,一双凌厉的眼如鹰隼般钉在宋珩之身上,目光灼烈而深邃。 宋珩之被那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罢了。”赵宥倏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眼眸,收敛了一身的戾气。 “……你快去睡吧。”赵宥疲倦地转过身,无力地撑着桌面揉了揉眉心,话里多是力不从心。 宋珩之欲张口,却又在嗓子眼止住了话。 依照他的身份,有很多话他都不该说,也不该他说。 可是…… 宋珩之内心衡量了几下,最终一拂衣袖,吹灭了几盏烛灯,动作幅度很小地躺进了谈不上宽敞的床里侧,面对着墙,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他睡不着。 一是裴修尧扔下来的一席话信息量太大,二是他实在很担心与赵宥的同榻之眠。 宋珩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赵宥上床,直到他迷迷糊糊等困了、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才觉得身上被子一凉,一股冷气激得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宋珩之只闭着眼缩了缩身体,没想再与赵宥抢被子。 赵宥那边吹剩下最后一盏烛台,也压制着动作钻进了被子里,一侧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宋珩之的后背,又极快地退开。 最终两人在一张单人床上隔出了一臂的距离。 听着背后平缓的呼吸,宋珩之感到一阵阵隐隐传来的温热,他很缓地睁开眼,对着空白的墙壁慢慢眨了眨。 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和赵宥躺到了一张床上呢。 他感到眼皮一阵酸疼,但思绪却有清醒复苏之意。 似乎一遇上赵宥这个人,他的容忍度就变高了些。纵横赌坊里的打斗、一百金的交易、同床共枕的默许……都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一开始明明就是个一塌糊涂的纨绔,现如今又追加了一条家事危险复杂,哪个看上去都不是个优点。 难不成是脸长得好看了点? 可是裴修尧长得也好,想想与那人一张榻……他就想不下去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