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娘子,七少爷陪着王爷出了城,与同张府尹一道去鞭春牛,策励农耕。七少爷王爷要待午后才会回城,七少爷说,王爷高兴得很,这是第一次去鞭春牛,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是大好的兆头。七少爷还说,一旦得闲,七少爷亲自来给娘子拜年。” 这是殷知晦差喜雨来赔礼了,文素素爽快地收下了春菜。 皇城司皇城使秦谅早早就进了宫,他是皇城使,拱卫皇城,天天进宫也不足为奇。 过年比平时还要累,今年圣上将祭天祭太庙的事情都交给了齐重渊,他清减了许多。 难得轻松,圣上一身常服,随意坐在塌几上,乐呵呵对秦谅道:“你府中不忙,没宴请宾客?” 秦谅赔笑道:“臣府里的筵席,定在了初六,到时候所有的亲朋一并请了,省得一次次忙碌。” 圣上取笑他道:“这样也好,王夫人最多骂你一次。” 王夫人性格泼辣,操持筵席最为劳累,秦谅惧内,每次筵席之后,王夫人都会将气撒在他身上,骂他一通。 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只有近身亲密之人知晓,秦谅能作为圣上的心腹,圣上当然也知晓了。 秦谅神色讪讪,道:“臣就是这般想,过年过节时反正都会挨骂,能少挨一次就少一次。” 圣上取笑了几句,问道:“你进宫来有何事?” 秦谅犹豫了下,道:“臣听到一件事,按理说,这是臣的分内之事,不得不禀报给圣上知晓。只是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恐给圣上添堵。” 圣上眉头一皱,道:“你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且说便是。” 秦谅这才不敢左顾言他,说了得月蔷薇之事,“得月与蔷薇,都是花楼的姐儿,她们没了就没了,毫不起眼。只得月在花楼里颇有些名气,恩客多,来历复杂。此事瞒不住,只圣上放心,此事掀不起水花。” 听到最后,圣上的脸已经沉了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养出来的儿子,居然变成了畜生! 花楼的姐儿,死了就死了,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只是,福王行事如此乖戾,残暴,谁会认这样的人为主,谁心里不会逼退三舍! 秦谅一大早就眼巴巴进了宫,便是如此! 顽劣愚蠢,得不了民心,让臣子离心,这个混账,混账! 秦谅告退之后,圣上缓了好一阵,叫来黄大伴,“去将老三那个孽畜给我叫来!” 宫里晚间才有筵席,齐氏宗亲进宫领宴。福王最近酒吃得多,大半要午间才起得来。进了承庆殿,他还晕晕乎乎,上前作揖见礼:“阿爹,什么事唤我进宫?” 圣上打量着福王,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浮肿不堪,看上去精神恹恹,声音还带着起床时的暗哑,想必是还未睡醒。 圣上除了失望,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厌恶,冷冷道:“什么事,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定要我说得一清二楚?” 福王直起身,愣愣望着圣上冰冷的脸,他不禁糊涂了,委屈地道:“阿爹,大过年的,出宫后就回了府,今日要进宫领宴,哪能做什么?” 圣上原本的那股失望,瞬间变成了失望透顶,猛地一拍案几,骂道:“孽畜!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你还敢狡辩,邀月楼的事你忘了!你同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都做了甚!” “邀月楼?”福王脑子转了下,总算清醒了几分,他浑身一松,不过是两个花楼的妓子而已,圣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阿爹,我是去了邀月楼。每次去一个大钱都没少她们的,银货两清。礼部的陈郎中也去,国子监,太学,学生先生,户部吏部工部枢密院,好些官员都去。这是雅事,阿爹年轻时,不也爱去吃酒听曲。” 瞧着福王的无所谓,圣上胸脯起伏着,呼吸变得沉重,“你个孽畜,孽畜!两条人命没了,你完全不当回事,说得如此轻飘!” 福王被骂,缩了缩脖子,委屈冲天道:“阿爹,是她们自己太弱,关我什么事!我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活着,谁知道她们如何死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死了她们,算在了我头上!这明显就是污蔑,阿爹,你可不能听信一家之言,要查的话,得彻查到底!花楼没了的姐儿多了去!” 圣上捂着胸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他闭了闭眼,心如刀绞。 死两个姐儿的确算不得大事,只是这个蠢货,蠢货! 圣上骂道:“滚!滚回府去反省,别再出来丢人现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