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圆凳的摩挲声更响了,伴随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不服,鄙夷, 看戏,各种视线交杂。 周王妃诧异不已, 文素素一向温和,很少见到她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魏掌柜脸红了又白,文素素岂是不给他面子,简直是将他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文素素朝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看去,道:“你们谁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徐朝奉离得近,他最为急躁,看不得文素素这般霸道,当即道:“文娘子请说。” 文素素说了声好,问道:“徐朝奉,京城共有几家当铺,典顺当铺的规模如何,从何评估得来,优势与弱势分别有哪些?” 京城大大小小的当铺无数,徐朝奉大致能说出一个数。典顺当铺的规模居于中等,为何居于中等,徐朝奉就说不清楚了。 至于优势与弱势,徐朝奉脑子里恍惚有些明白,却无法组织成言。 徐朝奉结巴吭哧,其他如恼怒的魏掌柜,王掌柜,甚至是周王妃等人,神色都若有所思。 做买卖的道理都大致相同,他们拿这个来与文素素来别苗头,撞到了她的老本行,就休怪她欺负人了。 后世的各种经营管理办法,是经过了岁月与发展,总结出来的先进经验。 用到现在,等于是降维打击啊! 文素素没继续为难徐朝奉,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京城有多少当铺,典顺当铺的规模如何,不能凭空想象,要从铺子的年买卖金额,铺子地段,投入本钱,铺子的人员,得利等各方面去计算。最好的当铺盈利率如何,最差的当铺盈利率如何,居中的当铺盈利率又当如何。知道自己的规模,盈利,便能得知铺子盈利的好坏,经营是否有道。” 道理浅显易懂,在坐之人都做过买卖,一点即通,连煮茶的许梨花都听明白了。 文素素:“打个简单的比方,典顺当铺一年投入一百两银子,除掉掌柜账房伙计等等的月俸,杂七杂八的闲杂开支,最后得利一两,利润额就是百分之一。京城最大的典当铺福庆行一年投入一百两银子。同样除去各种开支,得利一两五,利润额是百分之一点五。多出的这半两利,看似不多,但从中可以比对分析,究竟福庆行的盈利高在何处。是铺子的地段,人员的支出,还是经营手段了得,朝奉伙计的眼光精准,看货的本领高,一买一卖,转手得利高。” 徐朝奉急着道:“典顺如何能与福庆行比,福庆行在朱雀大街上,最为热闹,谁不知道福庆行的名声。” 文素素道:“那徐朝奉以为,典顺能与哪家当铺相比?” 徐朝奉又被问得噎住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文素素不接受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先前已经提出,要有真实具体的数额。 王掌柜看不下去,帮腔道:“各家铺子的经营,盈利几何都是机密,外人如何能得知。” 文素素道:“官府收取多少赋税,邸报,告示皆刊载张贴过,无人不知。铺子有几人,行业的月例几何,铺子所在的地方,若是租赁,赁金几何,若是买卖,能卖多少银子,铺子进出的客流,客单价,成交比率,铺子所售货物的价钱,成本几何。这些如果你们都不知晓,那说句非常不客气的话,你们并非在经营铺子,你们还不如走街串巷的货郎,是在躺着拿东家的月俸。” 徐朝奉听得有些糊涂,问道:“何为客单价?” 文素素道:“你铺子每月,每日的总收益,除以铺子的客流数,便是你铺子的单日,单月单客成交价。铺子除去本钱,其余部分的总投入,比如装饰摆设等等的投入成本,除以客流数,便是单客价。从这方面,可以算出,每个客人进铺子,实际耗费的本钱。进铺子客人的数。成交比率,客单价,单客成交价等各种数据,皆能如实反应铺子经营状况,存在的问题。” 魏掌柜很是不服气地道:“客流如何能知晓,难道要派人去守着,看铺子一天进出多少客人?” 文素素笑了下,反问道:“魏掌柜觉着这件事,能难过赚钱?” 不待他回答,文素素道:“我还是继续说回魏掌柜的问题。首先,你的想法,成本核算在哪里?竞争对手的分析在哪里?铺子可还是打算如现在的云秀坊一样,卖绣娘所绣出的衣衫等货物?如果扩大规模,改走气派的路线,每天的销售数额几何,盈利率几何,多久能回本?要达到盈利率,销售额,铺子该做出如何的准备?这些,我统统未曾见到,魏掌柜只是拍脑袋想出的办法,不知是魏掌柜要敷衍我,还是真不懂。”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魏掌柜脸都白了,脑子里嗡嗡响,呆坐在那里哑口无言。 不止魏掌柜与徐朝奉他们一众,周王妃亦震惊不已,她从未听过做买卖还有如此多的说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