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被吓得一跳,还没来得及站稳,被斥得满脸通红,就要转身退出去。 但高嫔居然也来了,她脸上藏着担忧,眉心紧锁,和其余人的怵惧相比,她还能问上一句: “姑母,仪修容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半夜请太医?” 太后皱了皱眉,终是没让高嫔再折腾,让人进了内殿,开了先例,便很难再阻止其他人,于是,众位妃嫔脚步一顿,也跟在高嫔身后进了殿中。 敬妃稍稍低了低眸。 太后有偏向,就很难公平行事。 她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高嫔腹部停留了一刹,不曾有人发现,她就收回了视线。 人是让进来,但太后没有回答高嫔的问题。 高嫔有点疑惑,其实在合颐宫看见姑母时,她也忍不住地有些惊讶。 她传出有孕消息时,都不见姑母亲自到凝香阁看望她。 仪修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姑母在这深更半夜地来了合颐宫? 周贵嫔也混在其中,她闻见了血腥味,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胆:“仪修容是受伤了么?” 她看出了太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此时问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扫了她一眼,往日她对周贵嫔也是客气,但或许是周贵嫔话音中对仪修容的担忧太明显,又或许让她心底藏着情绪,让她有点不耐此时搭理周贵嫔,只道了一句: “等太医出来,就知道结果了,你急什么?” 受伤? 她倒宁愿仪修容是受伤。 周贵嫔被不耐地斥了一句,有点懵,但也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倏地噤声。 皇后心情不好?因为仪修容? 她记得皇后曾拿仪修容生辰一事恶心人,不觉得皇后是在替仪修容担忧,再见这殿内的血腥味,一个念头不可避免地爬上来。 周贵嫔呼吸轻了轻,眼底的担忧越发盛了些。 要真是她猜测得那样,这殿内的血腥味岂不是…… 周贵嫔心底咯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想。 她下意识地攥了攥姚嫔的手,姚嫔仿若不觉,她也望向内殿的方向,眸底的情绪有一刻晦暗不清。 内殿中。 李太医额头溢出了些许冷汗,被楹窗缝隙的冷风一吹,就汗水浸湿的后背就传来一阵凉意,这凉意让他清醒也冷静,他看了眼仪修容的状态,再瞧上沙漏一眼,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才取了银针。 他冷汗汵汵的模样,让时瑾初看得心下沉得厉害,浑身气压都低了下去。 李太医倍感压力,意识到什么,他忙忙开口: “皇上!仪修容腹中的胎儿保住了!” 怀中女子早昏睡了过去,时瑾初一直抱着女子没有松开,直到听见这句话,他才觉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一点点松开后,有些失了知觉,但他没让人发现,不着痕迹地掩在衣袖中。 时瑾初没有彻底放心。 李太医也在这时躬身道:“修容娘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是微臣失职,没能及时查出娘娘有孕,请皇上责罚。” 李太医心底苦笑,仪修容体弱,连滑脉也微弱,若非仪修容今日动了胎气,或许是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诊出脉象。 时瑾初没看他。 腹中胎儿。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让时瑾初清楚地认知到女子是真的怀了身孕。 他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皇嗣,也是真的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差一点就消失不见。 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瑾初的呼吸有一刹的困难,仿若有什么酸意蔓延在心底,也像是被人拿着小锤子一下一下砸着,有些闷闷的疼,却不真切,直到他垂下视线望向女子,那股钝疼蓦然真切地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 她浑身狼狈地躺在他怀中,她疼得冒了冷汗,粘稠在身上,混合着血腥味,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 她惯是爱净。 若是清醒了,恐怕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时瑾初抬手,拨开被汗水浸湿而贴在女子脸上的青丝,指腹在她的脸侧轻轻抚过,低声轻喃: “小骗子。” 他惯来瞧得出她是否在装模作样。 所以,在听见避孕二字时,便是情绪再汹涌,在他和她对视的瞬间,也让他立时意识到了真相。 ——她真的在避孕。 明知他盼着她早点怀上皇嗣,应和他的同时,背地里却是阴奉阳违。 他不否认他那一刹间从心底浮上的冷意和怒不可遏。 她贪心,也虚荣,他能清清楚楚地瞧见她眼底的野心,正因此,他才不懂她在做什么。 谁都说不清日后会发生什么,他难得对人起了些怜惜之情,便想在这期间尽量给她保障。 当初他要将小公主交给她,她不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