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悉悉索索的响动,有脚步声,还有人在低声交流,随曦听不清,她低下头,脚尖轻轻踢了踢挨在旁侧的小石子。 “曦曦?” 她嗯道,简单说了下眼下情况,问他:“你要来吗?如果没空的话也没有关系。” 季景深正在往办公室走,今天最后一台手术已经结束,一会儿他只需写个医嘱,再去病房转转就可以下班。 “有空,”他嗓音温和,“不过要稍微等一会儿,可以吗?聚餐完我们直接回家。” 随曦眼一亮,说好。 “位置你发给我。” “嗯。” 挂断电话,随曦在外头站了半晌,待冷风将发晕的脑袋吹得稍稍清醒点,方回去。 …… 开车到约定位置,季景深周边绕了几圈才找到停车场,停好车进排挡。 随曦就坐在靠门位置,季景深一进来便看见,她也注意到他来,却没动,脸红红地抱着瓶子,眼神迷离,显然是有些醉了。 和大家打过招呼,季景深不动声色地移走她手里抱着的啤酒瓶,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酒气醺然,她酒量不好,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慢半拍地扭了扭,随曦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你来了啊……” “嗯,怎么喝酒了?” 她古怪地看他眼:“没有啊,我喝的是饮料。”再看面前杯子一眼,眯眼呆了几秒,懊恼:“啊……拿错了,不小心喝了谢珊的,我就说怎么这个饮料味道好奇怪……” 他低笑几声,胸腔微微震动,眼角眉梢尽是愉悦和好笑。 随曦不乐意了,撅了撅嘴,刚嘀咕了句笑什么,倏地脸色微变,她捂住嘴,压下涌到喉间的浓厚酒味。 “怎么了?”他心一紧,“不舒服?” 她没说话,待缓过这一阵,皱眉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然后兀自咕哝:“酒太讨厌了,下次再也不喝了……” 瞬间提起的心又放下,季景深想让她回家休息,便试探问她:“我们回家?” 喝了酒脑子钝的像生了锈,她好半晌才说好。和大家解释情况并道别,季景深半扶半抱她到车边,刚要解锁,她突发奇想:“小叔,我想走回家。”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季景深猜她可能是嫌车里闷容易难受,便同意。 随曦开心地站直先往前走,身体微微摇晃,看得季景深胆战心惊生怕她摔倒,连忙跟上。走过一个红绿灯,随曦忽的停下,赖在他怀里不动,悄然无息地撒了个娇。 “走不动了小叔……” 季景深失笑无奈,不能当街抱,便在她身前蹲下,背起她不紧不慢继续走。 夜色浓郁,车水马龙来往不息,橘黄的路灯,映在万家灯火下,如一条温暖绵延的灯河。 他走的稳,随曦在他背上依旧如履平地,她闭着眼,很轻很轻地叫了他。 他没停,嗯了声以示自己听见。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你,”她才五岁,记忆趋向于模糊,唯独这个怀抱她记了那么多年,“其实小时候我很内向,害怕陌生人,但是你让我有安全感。” 尤其当时在舞厅那样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更让她心生惧意。 季景深笑笑:“我从来没有抱过那么小的女孩子,当时觉得很香很软,怕把她摔了,就学堂嫂抱紧你些。” 随曦也笑,在他颈边拱了拱,又不搭话了。 一路回到家,在开门前,季景深手顿住:“曦曦。” “嗯?” “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分明是一件人生大事,却被他说的仿佛讨论天气般简单轻松,随曦眼眶涨了涨,有些想哭,她吸吸鼻子,歪头凑近,在他脸颊边亲了亲。 “好啊。” “明天一早就去,我请早上的假。” “那我也请。” 身体严丝合缝贴着,熨帖过来的,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体温,暖洋洋的,一如过去的很多年。 “小叔。” “嗯。” “真好,你陪我长大,以后我陪你到老。” 一辈子就那么长,他占了绝大多数。 季景深闻言,放她下来抵在门上,难得幼稚地去牵她的手,拉钩低声:“那说好,不能变。” 随曦调皮地眨了眨眼:“变了我就是小狗。” “你本来就属狗。”他睨她,似笑非笑。 随曦皱皱鼻子,很快又开心起来:“那算了,反正不会变。” 季景深笑了,刮她鼻尖:“嗯,不会变。” 没有人再说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