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大船撤离,被抛弃的元军一溃,叶孤鸿便奔武当诸侠而来。 一眼扫过——张翠山神情惨然,抱张去病在怀中,不断将内力注入;俞莲舟须眉上寒霜一片,闭着眼打坐运气,周身气流蒸腾。 那面带风霜之色的陌生女子,擦去嘴角血迹,费力地扶起扈大牛,双手往他背心一按,“啊”的一声大叫,弹开滚倒,浑身颤抖,一时难起。 俞岱岩急道:“姑娘,方才那二人掌力寒毒阴狠,你、你……” 他心知这女子受伤,是因内力不够,强替扈大牛疗伤,被寒毒反侵入体。 只是不好明言对方内力不济,索性按住不说,只回头道:“七师弟,你替这位女侠化去寒毒。” 他自己则盘坐扈大牛身后,伸出双手,替他运功驱寒。 叶孤鸿心中一沉,叹道:“这便是亡国灭种、做人牛马的滋味了,不把鞑子杀尽,此恨难消!” 莫七喜道:“这大姐自有手段,实在再好不过。” 这女子一边大嚼,一边解下腰上小葫芦,咕嘟嘟喝了两口,也不知是酒是茶,随即猛吞下肚里,自己闭目运功,片刻间面红耳赤,便似发烧一般。 叶孤鸿说道:“我来!我峨眉派亦是纯阳功法。” 原来此处地形,南北狭长,西依山林,东临汉水,武当确信扼住了南面道口,那些元军溃逃,大都往北面阔路上跑,少数逃向林中。 这时峨眉众女也都赶来,叶孤鸿点一点头,飞身上马,拈条长枪道:“好!我去杀北面之敌,季师姐、赵师姐、房师姐、扈师姐,列阵在此守卫,其余师姐随我唐家姐夫,去山林中追杀。” 这时俞莲舟忽然将头一低,噗噗几声,吐出几块白气森森的凝冰寒血,面色大见缓和。 他心中一惊,还以为张去病终于不治,连忙一问,金明珺红着眼睛告诉,是那些被鞑子糟蹋的妇女,趁众女追杀鞑子时,都挣扎着投了汉水,众人因此伤悲。 他这一路追击,又夺八十余条性命,人成血人,马成血马,这才在宜城守军望鬼神一般骇然眼神中,缓缓而归。 及归来时,却见峨眉众女各个含泪。 那女子眼见莫七走来,强挣坐起,尖叫道:“谁都不许碰老娘!”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条色泽殷红的大蜈蚣,塞进嘴里,嚼得嘎嘎有声,莫七汗毛竖起,连忙止步。 后怕似的摇摇头,低声道:“好阴狠的掌力,端的厉害!去病没有内力护体,寒毒蔓延体内,只怕勾留难去,六弟七弟,随时准备替换你们五哥。” 峨眉众女听了他话,当下兵分两股,苏清梦等四人,随着唐珙往林中去,唐珙掏出花猫,让它闻着鞑子骚味,寻敌引路,叶孤鸿自己骑马奔北面而去。 俞莲舟连连摇头,伸手一指,沉声喝道:“除恶殆尽,你且休管我们,杀光了那些元军再说!” 这些鞑子杀孽深重,叶孤鸿本也怀着一腔杀气,只为担心武当众人安危,这才勉强罢手,此刻连俞二也催他去,那真如龙入海、虎归山,一人一马,一直杀出三十余里,直追到宜城县城门之外,才将最后一个鞑子,当着守门兵卒的面前戳杀! 又见张翠山、殷利亨正在打坐运功,抱着张去病的,已变成了莫声谷,而莫声谷的身形颤动,眉毛鬓胡,都凝出丝丝白霜,也见支撑不久。 俞莲舟道:“把孩子给我。” 叶孤鸿道:“二师兄,你自己伤势也才压下,让我来。” 正要去抱张去病,扈大牛忽然睁开眼来,迷茫地望了望左右,低声道:“孤鸿,这是玄冥掌力,高手若中掌,有内力护持五脏,还能化解,若是内力不足,掌力缠绵脏器,天仙难医,也全仗峨眉、武当纯阳内功,方能勉强支撑。” 叶孤鸿见他醒来,心中大喜,果断道:“大牛兄,世间多少绝路,都是被人走通,我不信凭我峨眉武当之力,竟有不可为之事。即使真不可为,也须尽力而为。” 扈大牛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又道:“既如此,你脱了孩子和自己的衣服,用你心口暖他背心,把他体内阴寒毒气,吸入自家体内化解,或许能救他一时。” 叶孤鸿三两把撤开衣服,扈小羊亦伸手脱去去病上衣,只见那孩子背上,一个碧绿掌印,仿佛烙印在皮肉上一般,扈小羊伸手触探,只觉掌印处如火炭般炙热,周围皮肤却是冰寒异常,不由“啊”的一声,难过的流下泪来。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