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歇,叶孤鸿一跃上了房顶,抱剑盘坐,仰头望着星斗,一夜未眠。 次晨季大宝醒来,恰从窗中望见叶孤鸿从房顶跃下,打着呵欠回房,微微一愣,随即念头一转,便猜出端倪,忍不住点头微笑。 季夫人醉眼惺忪醒来,便见丈夫望窗外浪笑,一跃下床,扑去窗前看是哪个婢女经过,见没有人,回身拷问丈夫,季大宝一边笑着一边微微红了眼,说起叶孤鸿守夜之事。 说罢低声叹道:“咱们女儿何其好命!一个夫婿,乃是武当殷六侠,为人仁义忠厚,此生必是不负她的。一个师弟,乃是峨眉派高徒,虽然年纪轻轻,行事却老辣无比,处处周到,又是难得的重情重义,女儿有这两座靠山,这一辈子不必你我担心了。” 季夫人听罢也自感动,忍不住紧紧抱住丈夫道:“既然你我不必为女儿操心,却操些别的耍子如何?” 季大宝大惊,一边抵抗一边低呼:“老夫身上还有伤……虽不关耳朵的事情,肩膀还中了刀……只顾躺着如何爽利……罢了罢了,那个叫大牛的孩子昨天给了我一瓶药,你且替我拿来……” 这正是: 四月风吹杨柳绿,半江水映桃花红。 春光几度汉阳醉,仗剑烟波啸短篷。 众人在汉阳住了八九日,算一算宋大侠生辰不远,未敢久耽,辞别了季筱蓉爹娘,重新赁下一艘船只,自汉水逆流而上。 沿途六七日,经汉川、安陆府、宜城,直至襄阳。 叶孤鸿听闻到了襄阳,忙令船家泊岸,莫七奇道:“兄弟,你要上岸耍子么?” 叶孤鸿摇头,正色道:“本派祖师之父母姐弟,于此抗击蒙元,以身殉国,我峨嵋弟子途经此处,岂可不加拜祭?” 莫七把额头一拍,愧道:“我失言了!前辈们侠骨丹心,我等后辈,皆当祭拜!” 殷六笑道:“襄阳距咱们武当山,不过二百余里,左右都能来得及了,我等既要祭拜武林前辈,若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未免不见诚意,不如索性停泊两日,第一天大家沐浴更衣,第二天祭拜前辈,方显尊重。” 苏清梦道:“这倒也好,这几日坐船也做乏了,既然来得及,索性修整一两日。” 于是众人上岸,寻了家干净的客栈,开了几间上房,本来想唤店家烧水各自沐浴,因见时辰还早,遂相约上街闲走。 此时距当初襄阳城破,已有七十余载,街面上屋舍林立,人烟茂盛,早不见当年战火硝烟,唯有城墙斑驳不堪,似在无言吐诉往昔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众人正自喟叹,忽听一人大叫:“抓了怪蛇了,抓了怪蛇来了。” 周围行人听了,争相涌去观看,莫七立刻道:“什么怪蛇?这么多人看?我们大家也去看看!” 也不待众人同意,拉了叶孤鸿当先便行,殷六等人只好跟随。 走了四五十步,便见人群围得里外三层,都自踮脚惊叹,莫七道:“让一让,看完了的让后面人也看看。” 一面说,已面使出武当柔云劲力,轻而易举挤出一条路途,后面殷六、扈大牛护着峨眉众女,一起跟着挤入重围。 人群中间,乃是两个猎人,看着年纪都不算大,满脸兴奋神色,其中年长那个口沫横飞叫道:“近些年来这等怪蛇频频伤人,害我百姓不浅,可是此蛇行走如风,谁能捉得?如今我兄弟两个机缘巧合,捉下这条蛇来,特意带进城中,一是让大伙儿开开眼界,二是欲要换些钱财,给我兄弟娶个媳妇。” 众人看那蛇时,只见约有六、七尺长短,小儿手腕粗细,遍体极为密实的黑鳞,隐隐发出金光,蛇头呈三角之形,生着一肉瘤,那瘤子被蛇鳞覆盖,宛若犄角一般,金光格外璀璨。 莫七大声道:“怪哉、怪哉,我走南闯北,什么长虫不曾见过,却偏偏没见过这般一条怪蛇。” 那年长些的猎人看着莫七腰悬长剑,身边又有许多如花似玉美人,猜他多半颇有家资,连忙道:“这位大侠,你要买么?这蛇儿是我在城西山林中捉到的,它游走起来神速无比,咬人一口,走不出数步即死,实在厉害极了,今日若不是凑巧钻进了我的蛇笼,我也杀它不死,这般厉害的蛇,你买了去煮着吃,说不定能够增强功力呢。” 莫七生性好奇,忍不住便问道:“你要卖多少钱?” 不待那猎人说话,始终盯着死蛇的扈大牛忽然扯住莫七袖子,低声道:“这蛇若是煮着吃,只怕死路一条!” 莫七一愣,疑惑道:“你认识此蛇?” 扈大牛点了点头,问猎人道:“此蛇你要怎么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