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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时,素商虽然失望地低下了头, 却也没有更多的悲伤了。

    华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揽着她一道入了座。

    因温齐先前着人递了消息回来,姑侄二人便守在桌旁,只等男主人回来,即可开席。

    谁知,这一等, 就是近一夜。

    随着夜色渐浓, 华滟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一旁素商早就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旻儿十岁生辰,皇兄不愿来,是她生母之故。皇兄一直无法释怀先太子妃贺氏的死, 连带也厌恶白氏所出的女儿。纵使这个女儿曾被贺氏视若珍宝地抚养过。即便是看在华滟的面子上, 每年也只打发人来送些金银珠玉锦缎,人, 是绝不会亲自来的。

    可,温齐不来,又是为何?

    那封笔走游龙的信笺明明还放在她的梳妆台上,信中说会赴宴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华滟忍不住多疑起来。

    今年已是长兴五年, 记忆中樊楼前的那道冷淡俊美的身影在心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身着玄色衮服充满了威严冷峻的面容——从落魄的士子, 到年轻的胤国公, 而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他, 似乎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

    “砰”一声重响,吓得华滟震了一震。她回头, 发现是素商坐在绣墩上睡着摔了下来。

    侍奉的内监宫人吓白了脸簇拥了上来,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一看,发现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竟又睡着了!

    华滟有些哭笑不得,然而被素商这一出吓的,方才那些杂乱心思顿时就被丢到脑后了。

    三年前从青陵台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抱回来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几天不退,华滟衣不释带地照顾,总算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醒来后,她全然忘记了前尘,懵懂如一张白纸。华滟给她起了小字叫素商,大名一个旻字。素商者,秋也。纪念她新生后的这个季节。因着孩子身体太过虚弱,华滟便学着市井民间的法子,写了素商的名字贴在街头巷尾,只管让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连府中的仆从也都叫“素商”,而不称公主。如此精心养了几年,又延师教导,素商才有了今日。

    蜡烛毕剥爆出一朵灯花,华滟才发现点在四周的落地灯罩里的灯烛已燃尽了大半,烛泪累累积在灯台上,连灯光也黯淡了许多,照得紫檀圆桌上的菜肴都失了颜色。

    原来都已四更了。

    华滟叹了口气。

    她唤了人把素商抱回卧房休息,又命人撤了一桌的嘉肴美馔。累到倦极,却还是坐在桌边,等一个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出去询问消息的丫鬟还没回来,便见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怀中似抱了什么东西,身形矫健,不是温齐又是谁?

    华滟匆忙起身,人还没到近前她就看见温齐走过的路上淌了一地的血,再看他身上衣裳,肩头被血染成了深靛色。

    温齐跨过门槛时踉跄了一下,华滟大惊,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便上前扶住,手指贴上他的臂膀才觉晨露凉寒,但衣裳底下的肌肤滚烫炙手。

    温齐默不作声地把怀里抱的那东西放在榻上,华滟一眼就瞥见那竟是个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半身衣裳都灰扑扑的,来不及多想,她避退了下人,扶了温齐坐靠在了圈椅上。

    她深吸一口气,熬了一宿的面容惨白无比:“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温齐只坐着,抬眼向她看来,幽蓝的眼眸里竟蕴了浓郁的哀伤。

    他没有说话。

    华滟有些受不了了,脑颅深处似有针刺锥凿般的尖锐刺痛,她强忍着痛楚,几番张了张口,却只问道:“……如何现在才回来?”

    温齐忽然对她张开双臂,随即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头脸埋在她的身前。

    华滟颤了一下,觉到前襟渐湿,她沉默了。

    抬手环抱住他。

    “随波。”温齐的声音闷闷的,竟有几分委屈,“昨日下午我本就启程了。但是……我没想耽搁的。”

    华滟听出他说的是真话,等了一夜的火气和恼怒在霎时间消弭,她安抚地拍了拍温齐宽厚的肩背,忽觉手上触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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